“验尸？验甚么尸？”许不羁奇道。
“这是甚么？”
“九曲连环坞，斜背镇，七角村，环池坳，一共一百一十七具尸身，男女长幼都有。”吴左没有理睬殿中诸人神情剧变的模样，独自盘腿坐了下来，捡起一枚卷册，翻开以后自顾自念叨，“死者男，高五尺七寸，约莫四十岁到四十五岁，右边背骨厚三分寸，右肩斜九分二寸角，掌缘有骨质，左腿略长半寸，拟生前多负重，行山路，以樵木之类谋生，死因为胸前被重物或掌力所击，胸骨碎五片，破心而亡，行凶者善使重器或重拳；以头骨覆面，捏泥人以辩，有斜背镇百姓为证，死者乃环池坳蒋氏男丁蒋山。”
毕竟是宫里出身，眼界先不说，这礼数却没差，殷勤的很，来人团团施礼，笑容可掬，只是放在这张脸上比哭都雅不了多少。无人回声，只稀有人一头雾水的拱手回礼，不解其意。冷冰非常不耐烦，喝道：“吴左！”
“死者男，高三尺二寸，年及总角，臂骨腿骨无伤痕，口鼻胸腔骨下有红泥沙，与落葬处不符，查探附近，一里外有一处红泥潭，死因初判为行凶者将小童按压入泥潭堵塞而亡；以头骨覆面，塑泥像而辨，暂无人识。”
“死者男，高六尺，骨广大，孔武有力，青壮之龄，年事不过而立；死因为喉骨被利器斩断而亡，断面光滑，行凶者善使剑类凶器，且出剑很快，一气呵成，剑道之上很有淫浸；以头骨覆面，塑以泥像，有七角村十三人可辨，为环池坳保长蒋怀仁之弟蒋怀义，此人很有侠名，原在嘉庆府当过差。”
“死者女，高五尺五寸，盆骨有产子印记，年近三十，手脚骨骼略见厚长，脚骨无增厚之相，不善于劳作，且与七角村一带百姓骨架分歧，疑为北地人氏；左腿至膝下一寸处被斩断，断痕有碎骨，粗糙不平，行凶者拟用鬼头刀或厚背刀之类的兵刃所断，重力而不重速；死因思疑一为失血过量，二为胸前有三根肋骨折断，初判为行凶之人压断而至，死因临时不明；访问斜背镇及七角村一带，死者为环池坳保长蒋怀仁之妻卓州保定府与和县田氏灵玲。”
……
左边阿谁紫膛阔面的大汉浅笑点头，却没有作声。卸了蓑衣，那说话的巡检司主簿人如其声，脸白不必，细颀长长的身子，一双狭长的眼睛，眸子子约莫只要三成不到，余下皆为眼白，颇是渗人。手很长，手指很细，卖相实在不错，只怕比大多数女儿家的手还要嫩上三分。这双手很白，不过却白不过此人的一张脸，也不晓得是不是风吹雨打的原因，来人脸上除了白再没有别的色彩，比之白布犹胜三分，像裹了一层浆，阴恻恻吓人的很，彩蝶几个女娃儿低低惊叫出声，如果夜里，这张脸十有八九能叫小童止哭。
“这是上头的意义，小的非来不成。”来人语含奉承，阴柔至极，听者无不恶寒。说话间，三人摘了身上的蓑衣，暴露穿着，飞羽黑带，腕口处绣着月辰，花翎墨衣，竟是两位巡检司侍御史郎，正中阿谁说话的是个主簿。
“这是小的验尸留下的记录。”
许不羁眼睛微微一眯，玉剑宫诸人一定能辩白的出，但其间卓城诸雄大半都看得出说话之人的出身来源，那人清楚是个寺人宦官，不晓得怎会跑到巡检司，并且另有了官身。
名唤吴左的巡检司主簿一缩肩膀，似是极怕冷冰，忙不倏接道：“冷公子，小的受王爷所派，来此有一事相告。”
吴左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裹的行囊，放在地上，摆布两名巡检司侍御史郎帮着摊了开来，里头装了几十卷册，看着少说也有十几二十斤，也难为吴左怀揣卷册冒雨走了这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