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奖作品展示1:未料人间见白头――萧棠[第2页/共8页]

邵云出征返来后天然也晓得弟弟结识了个道长,常常扶养不竭,一开端担忧自家幼弟没见过世面,别被妖道嘴里的神魔之法给骗了,就提出要上羊角山来拜见一番。每次来访,清慧道人不是在山中采药,就是出外云游,十停里有十停见不到真脸孔。邵云的横性子建议来,差点踹了那两扇破木门,直到邵舟让兄长看了道观里已经摞了数个书架的纸卷,才安静下来,只奉告弟弟今后扶养也算上他一份,就不再提起此事。

邵舟在二十三岁那年得了个女儿,他特地备好了拜礼,想请清慧道报酬他的女儿起个名字。那人仍然在道观中每日誊写,罕问世事,模样未变,只是鬓前的白发垂垂多了起来。

他清楚,脚下的每一寸地盘,每一块城墙,都浸满了战友的鲜血。高天孤月,他单独来到烽火台,跪倒在地,抚摩着庞大的青石,朝着平陆的方向失声痛哭。

他搦着一管狼毫笔,在砚台里润了润墨,俄然又笑起来,“如果他又有点猎奇,跑来观里看看这个外人,你说,这陕州我还住得下去吗?”

本来,这一世,他看尽了这么多的磨难,用尽了这么多的力量,却就要迎来结束了。

邵舟从速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军医归去,还没回身,就听到前面那人开口:“你姓邵,熟谙邵云吗?”

“并未,李节度安排他镇守平陆了。这几日官家御驾已经到了平陆,家兄陪侍宴席,遭到恩赏表扬。比来没有手札来往,战事吃紧,也许是护送官家北上去了。”

4、

邵舟笑着打个躬:“是,这就去了。”

沉默。

灯火阑珊处。

公然,内里的雨丝缠绵流转,只潮湿了地盘。吹落在地下的槐花榆钱青白相间,缀了一层精密的水珠。邵舟怕清慧道人受了寒,夜里咳起来无人照看,就在他身边谨慎为他撑着纸伞。他们徐行到山顶茅亭中,才留步旁观。

他回到东配房,先看了一眼几案上的药碗,顿时松了口气,本来那人还是肯定时服药的。

他停止了挣扎,让无边无边的黄河淹没他。暗中的河水之上,再之上,是陕州千万年来未曾窜改的烈风和骄阳。

“好。”

气候一日冷似一日,府衙外有孩童蹦跳玩耍,稚嫩的歌声透过院墙传过来,倒让万象萧疏的夏季也多了几分新鲜的气味。

“是不是,陕州城败过!你就是从那边来的,对不对!”

“皇宋北伐,两河兴复,我有何恨!我很好,你不消再来管我了。”

他们一起行得迟缓,入城之时已是晚间。陕州固然不似都城东京那样繁华,倒也有珠帘绣额,台阁并起的范围,现在火线接连光复城池,晚间便不似刚开战时盘问得那般周到,四周灯烛明耀。商店集市多有停业,行人仕女不断于路,香车骏马熙攘来往。邵舟偷眼看向清慧道人,只见他像是比本身还要熟谙这街道巷陌,每次移向抬步毫不犹疑,这繁华贩子当中,唯有他一身清清冷冷。无人向这一抹孤傲身影问候半句,亦没有人体贴这道人又要去往何方。

他听闻惨讯以后的当晚,失态至近乎猖獗。他策马入城,焚尽了城内统统的道观和寺庙,一剑剑削碎了供奉在香案上的泥雕木塑。赶来的兵士们打起火把,沉默地站在他身边——他放眼望去,各个儿郎都是年青到令民气疼的面庞,是他不吝金铢,不吝交谊留住的李家军。听闻同袍身遭惨祸,有人泪痕满面,有人切齿悔恨,却无一人言降,言逃,言败。

“小子表字自渡。”邵舟束手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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