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占濠州城后,杀红眼的唐军固然在城中担搁一阵,到底未曾屠城,而后马不断蹄合围钟离,孟平没有要给吴军喘气之机的意义,雄师步地大成的时候,孟平来到钟离城前,对城头上的郭廷谓说了一些话。
肝火勃发的不但是孟平,统统唐军将士都恨得牙痒,孟平挥手让人将从濠州城捆绑的百姓带到阵前,指着这些跪在地上苦苦要求的百姓,“你一日不降,我便杀一百人,两日不降,我便杀两百人,你觉得困兽之斗是大义之举?我恰好不成全你。汉人自古一家,胜负皆是自家事,输了便是输了,降又如何?该降不降,为求青史留名不吝陷众于死地,与杀人何异?你有何资格得世人效力,你有何资格让史乘立传?!”
郭廷谓被赶出濠州城以后,唐军将士的横刀并没有停下,逗留在城中的百姓乃至是鸡犬,都成了唐军刀下亡魂,连日血战唐军伤亡当然不小,同袍战死手足陨落,哪一个唐军将士心中没有戾气,而濠州百姓从始至终帮忙吴军守城的坚固姿势,也为唐军将士宣泄心头肝火埋下了伏笔,街道上鲜血潺潺成细流,灭亡的暗影覆盖了城池的每一个角落。
郭廷谓跳城而亡震惊了很多人,近旁的将士不管是吴军还是唐军,都较着愣了一愣。黄仁谨等人趴在城头上悲呼几声,却也没半分感化,事到现在,他们唯有竖起降旗,向唐军请降。
唐军攻占濠州全城以后,郭廷谓被迫与数百残卒退守钟离,他的部将有个名叫黄仁谨的劝他不如分开濠州地界,去到楚州与马仁裕汇合,共同扼守楚州,这是一其中肯的建议,钟离城中固然另有些兵马,但是已经未几,便是加上从濠州城被赶出来的数百残卒,总计也不不到两千人罢了,如何能够抵挡万余唐军围攻,何况战事停止到这等境地,幸存吴军将士多数带伤,便是没伤的也无不是怠倦不堪,实事求是的说战力已经不剩下多少。
孤零零的钟离城像是暴雨中的一叶浮萍,在唐军潮流般的守势下瑟瑟颤栗,城头上嘶喊的吴军虎目圆睁,城头下四周杀上的唐军戾气冲天,人间罪孽之大莫过于杀人,战役就是成批成批的杀人,在将兵刃举向敌手的那一刻,谁的心中另有仁义品德?满腹心机不过是杀死对方保全本身罢了。
督战的孟平得知郭廷谓坠城而亡,沉默了好久,轻声呢喃:“困兽犹斗你确切有愧于濠州军民,但的的确确未曾有负于吴国......实在你与我一样。”他看了一眼萧索的长天,眼神如铁,“负尽天下人又如何?只要不负公子,孟平也不会有半分牢骚。”
录事参军李延邹是个墨客,他得知郭廷谓坠城而黄仁谨要投降以后,气得一跃而起指着黄仁谨鼻子好一顿臭骂,最后诘责道:“将士血战十余日,刘将军郭将军尽皆死于疆场,现在你却要向唐贼投降,你心中另有忠义之念吗?!”
郭廷谓不降。
吴军中哀嚎声四起,恸哭者遍及各处。
气愤让吴军再度奋战,但是不过半日,热血冷却以后,冰冷的惊骇满盈周身,因而有将士看向郭廷谓的眼神,不再那般纯澈。
战役没有仁义,战役只要残暴,乱世性命不如狗,这才是战役的本来脸孔,搏斗以慑敌境军民,常常比用仁义之名要有效的多,在疆场上没有敌军会念你的好,只要惊骇你的威势时才会屈就,仁义,那不过是征服敌境的手腕,搏斗,一样也是征服敌境的手腕,对领兵挞伐的将军而言,这二者不过是他手中的两柄剑,殊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