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年青人，二十五六的年纪，面貌清秀，气质阴柔，闻言眉头微微挑了挑，没说话。
费高章作为幽州文官领头者，李从璟天然是熟谙的，因晓得对方的分量，在听闻费高章一番歌颂之言后，李从璟谦善道：“从璟幼年轻浮，当不得先生谬赞。先生老当益壮，气度翩然，从璟望之如慕神仙！”
宴会毕，已是深夜，一众文官、武将纷繁拜别。
“人之风韵，若论出彩，无外乎皮郛俊美，其得之于天，受之父母，有何宝贵？”
当时王彦章领军克德胜城，大肆北犯，人皆胆怯，纷繁进言李存勖与伪梁划黄河而治，是郭崇韬第一个站出来，提出了“守魏州、保杨刘，汇合李嗣源直捣梁都”的计谋运营，并被采取，且身材力行。以是固然大梁城是被李从璟所霸占，但当时，李从璟不过是马前卒，郭崇韬才是运筹帷幄的人，功绩最大。他本又是李存勖近臣，因是得以在伪梁灭亡后，稳坐大唐最高军事机构一把手。
费高章哼了一声，道：“腹有诗书，气自华贵，孟子言‘养浩然之气’，这些话难道没有事理？李从璟身为武将，交战多年，屡有军功，少年显赫，竟无凌人之态，反而谦逊谨慎，其因为何？一介武将，身出将门，李嗣源斗大的字不识得几个，而其风采中竟有儒士之意，温文尔雅，其因为何？一人兼有文、武之态，二者秘闻冲突，却在他身上相融相合，这申明甚么？”
这是门生对于先生的任务，也是后继者对先行者的尊敬。
出门庭，在官衙外坐上马车，费高章在那位年青人的伴随下分开。
年青人未做坦白，安然道：“风采之说，玄而又虚，门生并不以之为重。”
费高章哈哈一笑，笑着和李从璟打趣两句，又酬酢一阵，最后道：“少帅初至幽州，老夫也想尽一尽地主之谊，如果有暇，舍间必然蓬荜生辉。”
“有人能同繁华，不能共磨难，亦有人能共磨难，不能同繁华。前者比比皆是，后者亦不乏其人，究其启事，不过是被权力打劫了灵魂。此辈中人，一旦手握权力，便深为权力佩服，再不能容忍落空，亦不能分出哪怕一点给旁人。郭崇韬不过如是，其或许自擅自利，却也非大奸大恶。”李存审感喟一声，“罢了，便不回朝了吧。只是可惜，此恐怕是再也见不着陛下了。”
一个月后，就在年关将至之时，一对衣衫褴褛的少男少女，走近了神都洛阳。
张一楼闭嘴不言。
李存审摆摆手，“老夫自知已光阴无多，能归于朝中天然最好，如果不能，那也是射中定命，强求不得。人各有志，‘小人阻道’之类的话，切不成多言。你现在虽掌幽云兵事，但大唐毕竟是陛下的大唐，那些人久在陛下跟前，日日都能说得上话，便是为幽云大计，也不成开罪了他们，让他们难堪幽云！”
费高章叹了口气，“气者，万物之神，人皆有气，识其气可识其人，我观李从璟，已有一身浩然之气了啊！”
“伪梁灭亡以后，老夫数次上书陛下，请其改换幽州节度使，并保举你来代替老夫。你初北上时，老夫另有些担忧，唯恐你声望不敷，不能顺利顶替老夫的位置。这一年来，你虽屡有奇功，平叛将，克怀孟，败王彦章，攻大梁城，然却毕竟年青，边地民风彪悍，幽云多慷慨激昂之士，老夫也担忧你手腕不敷结实。现在，你给了老夫欣喜，有光复平州的功绩，这番代替老夫的位置，声望充足了。”李存审对李从璟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都是欣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