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是太子最看重的人。”李从珂看着莫离道。
“缘何不能杀？”莫离问。
李从璟俯身而拜，“此皆赖陛下之功也！”
“照此说来，末将是挡了大帅称王的路。”李从珂道。
“既是如此，卢绛、蒯鳌二人，为何不能杀？”莫离问。
李从璟四问李嗣源：“天下之大，君王何故挽救时艰？”
“如此末姑息放心了。”李从珂松了口气。
李从珂将那先前企图“行刺”他的淮南使者丢到帐中——此人言尽以后已经服毒他杀，指着那人问莫离：“大帅可知此乃何人？”
“此人先前借端到末将帐中，意欲行刺末将。”李从珂道。
李从璟起家，声音清澈，“天成以来，陛下励精图治，先是罢诸道监军，藩镇节帅无不称善，此为以仁义礼信示之于天下也。而后，陛下推行新政，恩德于万民，以是百姓安居乐业，莫不归心；再后，陛下精编禁军，裁汰奸猾老弱之辈，而重用忠义勇猛之士，定荆南、平两川，将士皆按功论赏，以是将士颂德，人皆归心；再后，陛下清算吏治，惩办犯警官吏，而启用贤能之士，以是宦海民风为之一清，官员、士林、百姓皆赞陛下圣明，以是天下归心。”
莫离将卢绛、蒯鳌二人羁押于帐前，高举灯火，言明事情原委，引得将士皆愤而欲啖其肉，随后命令：“斩！”
“郭子仪不忠乎？李光弼不义乎？仆固怀恩从一开端就意欲叛国乎？郭崇韬果然有二心乎？将帅领兵交战于四方，多有功劳，朝廷不赏功臣，无端横加猜忌，动辄囚禁忠臣，乃至抄家灭族，而后用寺人、朝臣、外戚，寺人、朝臣、外戚见将帅因忠而亡，岂能尽忠于朝廷？天下将帅见先人因功而灭，岂敢不聚众自保？”
“但末将倒是不信。”李从珂道。
“将军如果信了，就不会单身与我在此废话。”莫离道。
若要用一个词来描述这个眼神的色彩，那就是光亮正大。
“将军为何不思疑我？”莫离问。
“非是为其讨情，而是秉公办事！”李从珂寸步不让。
李从璟持续道：“天成至长兴，凡六年间，陛下内施仁政，富国强军，外征不臣，威震天下，当此之际，人皆谓大唐有复兴之象！凡我大唐兵将，莫不思战，意欲为陛下安定天下，以全报国之志；凡我大唐官吏，莫不思进，意欲为陛下整肃江山社稷，以待青史留名；凡我大唐子民，莫不思奋，意欲以七尺之躯献于陛下，以求建功立业，为帝国添砖加瓦！”
李从璟一席话说完，李嗣源堕入深思，半响火线道：“但是安禄山、史思明之辈，难道不得玄宗信赖？孟知祥、李绍斌其人，难道不得朝廷看重？此数子既然能反，我如何能信别人不反？”
“想必不是好话。”莫离道。
李从璟站起家，当此时也，身着黑龙袍的太子，英姿勃发，他道：“当今天下，内有诸侯，外有四夷，我大唐要内强军政，我大唐要外征不臣，所依仗者何人？大唐子民也！君王要得子民尽忠，方为帝国君王，将士要得君王信赖，方为帝国将士！”
“但恰是此人嘴里的话，让将军仓猝赶来。”莫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