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步兵变阵之时,夏州马军还是在奔驰中放箭,他们绕阵而行,马蹄声霹雷不断,箭雨持续不休,奔驰挪动中的禁军步兵,间或有人中箭,如果利箭穿甲亦或是射中关键,便惨叫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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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军对步军,倘若不冲阵,便多是绕阵环奔,以弓箭射杀步军。步军进,则马军退,步军退,则马军进,步军停,则马军放箭不止。步军矫捷性不如马军,只能被动挨打。
夏州马军分流的方位,还未到步兵大阵弓箭射程,是之前阵严阵以待的弓箭手,此时全无用武之地。
“贼军马军再是能战,那马腿马脚莫非是铁做的不成?碰到本汗的滚木,保管叫它们脚裂腿断!”药罗葛狄银眼中闪动着饿狼般的光芒,神采倨傲,眉宇有放肆不驯之色,“葛阿咄欲返来时,本汗即已晓得贼军马队甲坚兵利,非我所能比拟,但是那又如何?疆场决胜,非只取决于何人军强,临阵对敌,更重应变之道。天下间,岂有百战百胜,而无缺点可循之师?”
石敬瑭凝睇疆场,目光随第二股马军而动,眼中渐有笑意,“所谓朝廷禁军,兵强马壮武备精美,如果两边硬碰硬较量,我虽有兵力上风,实则并不能占到半分便宜。眼下我军要得胜,就得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我军精骑勇猛善战,且数量多于敌军,当此之际,最好的战法,莫过于先遣一部,诱敌马军出战。待缠住敌方马军后,彼之步兵便再无防护,而我精骑便能击之。”
方阵打击,圆阵防备,方阵重前,圆阵无缝。旗鼓声中,步兵大阵敏捷变阵,将士脚步或细碎或广大,俱都短促,军靴踩得烟尘四起,空中震颤。内部将士相互挨近,内部将士纵横驰驱,盾牌交叉上前,枪矛紧随厥后。内部将士渐成圆弧,线条最早构成,而后层层叠叠向内递进,内部将士向外奔靠,不时便构成一道道圆圈,如湖水中凌波分散。
禁军五万兵马步骑参半,迎战河西、夏州马军已经近乎倾巢而出,尚且处于兵力优势,此时河西、夏州大营中,再度奔出数股马军,顿时使得局面极其倒霉。而禁军步兵大阵两翼,已经只要寥寥百千精骑,且多是皇宫禁卫,面对大队马军冲锋,不过是聊胜于无。
桑维翰目睹此景,对李从璟说道:“我军强弩虽未就位,然禁军改进武备十多年,弓弩之强已非贼军能比,又且甲胄坚厚,贼军想要占到便宜,无异于痴人说梦,两军对射,必将是我军胜出。而我军精骑固然不及贼军多,却个个精锐,特别五千重骑更是破阵奇兵,不消多久,便能击溃贼之马军,届时返身杀回,倒要看看那贼军如何应对!”
三人身后的众将闻言,俱都出声拥戴,不乏扬言要灭尽唐军、活捉唐天子的。
两军精骑厮杀狠恶,交兵的处所间隔禁军大营不过四五里地,三处疆场前后堕入混战,交兵声震得人耳膜不适,厮杀声冲得人脑门发热,缕缕烟尘会聚成团伸展了十数里周遭,婉若又是三座营城。
石敬瑭不急不缓道:“反击贼军步军者,乃我夏州精骑,以我精骑战法,彼若要防我,必结圆阵。贼军方阵,如果正面强攻,便是我军精骑,也不敢断言能胜,然彼若结圆阵——哼,圆阵固然没有亏弱之处,但将方阵前阵之防备,平摊到全部圆阵核心,即便多有弥补,也是减弱之举,圆阵任那边所对马队冲阵的防备力,都远不能跟方阵前阵比拟,如是,我军精骑必能破阵而入!”
目睹敌方后续马军出动,绕过三处苦战的疆场,直奔步兵大阵而来,又是过万之众,桑维翰却无顾忌之色,反而哂然道:“我禁军精锐,以一当十,步兵大阵中,更是强弓无数,贼军马军想要破我之阵,无异于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