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璟将书册合上,站直身子,整了整衣衿,向王朴深深一礼,“先生大才,幽州必赖先生以安。今我欲拜先生为长史,先生可愿?”
李从璟淡淡瞥了他一眼,讽刺道:“你这王文伯,休得在我面前顾摆布而言他,你这数月来,走遍卢龙九州,深切耕地、作院、渔场、矿场等地探查,整小我都瘦了一大圈,更是差些死在半路上。现在你走完九州,归至幽州多时,胸中岂能没有半分运营?别觉得本帅不知,你怕是等我向你问计,已经等得茶饭不思了吧?”
王朴面色一窘,咿咿呀呀半响,竟是没能说出甚么有效的话来。
林仁肇稚嫩的双瞳中闪动着与春秋不符的炽热之色,他道:“此番出使契丹,仆学到了很多,但此中最分量最大,是两个字。”
林仁肇握起小拳头,果断道:“天下一统,必然归于我大吴国!”
李从璟表示不平,他道:“天下美事,有大过定国安邦者?天下诗情,有大过指导江山者?”
林仁肇当真地说道:“这两个字,就是天下。”
……
雪稍住,风未止,从大开的窗户中卷出去,劈面鞭挞在从璟和王朴脸上,两人却没有半分畏缩之色,反而是一脸舒畅。北风当然冷,对有些人而言,倒是如沐东风。
徐知诰再度撩开窗帘,看向窗外,呢喃道:“以契丹为棋子,借刀杀人,摆荡中原,待其与中原两败俱伤之际,兵出洛阳,直取神都,介入天下。但愿这个运营,能够顺利实现。也但愿我等这些人,也能在青史上留下盛名,为后代歌颂。”
正如王朴在书册末端所说:“君主贤达,施仁政于民,则-公众归附,君主以德予民,则-民以性命报之。仁政、恩德之行,重在官吏,治民首在治吏,古今之明政者,无不吏治腐败,故而‘十策’之首,在于清算吏治,‘十策’之核心,在稳固边防,‘十策’之归宿,在于万民归心。万民归心,则能使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域民不以封疆之界,而其国,虽虎狼环饲,不能坏之。治国如此,管理一地亦是如此。”
待眼中不自发透暴露的锋芒敛去,徐知诰这才持续道:“这些年来,因中原战乱频繁,而吴国大抵安宁,中原南迁之士人、百姓甚多,吴国耕地亦成倍增加,数十年韬光养晦,吴国之强,今非昔比。昔日吴王杨行密临时能败正势如中天的中文,现在的吴国,亦大可与中原一战。一旦中原乱,则吴国便能出兵北伐,与大众逐鹿!到时,天下一统归于哪家,犹未可知!”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王朴端方回礼,而后又暴露一个欠揍的笑容,“如果能加肉加酒,那就更好了!”
“军帅管理幽州不过一年,而使粮仓有三年余粮,府库有亿万钱帛,军雄甲坚,如果如此尚不能称之为有作为,文伯才疏学浅,无以能为军帅献计。”王朴一口一口不断饮着杯中酒,笑道。
李从璟指着面前的酒壶、酒杯,嘿然笑道:“若非识货,本日本帅岂会煮酒侍英才?”
在这份书册中,王朴以他灵敏而细致的目光,对李从璟现下对幽州各项军政大事在各地发挥的详细环境,做了入木三分的阐发,同时也对幽州那些没有颠末李从璟窜改的军政之事,是如何一种面孔,停止到了一针见血的慨述,在最后,王朴以他不凡的见地,中转底子的观点,为李从璟往下如何改良幽州军政,献上了战略,也即所谓的‘安边十策’。
徐知诰微微一笑。
林仁肇这回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吴国,就是天下终究会堆积为一点的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