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筹算一口回绝,把他支走。
“休承兄,那位罗安闲,长相过分俊美了,天下男人,我未见过出其右者,就连你也要自惭形秽。这尘凡间真有此等人儿乎?我想,她恐怕是个女儿身,易钗而弁,扮做男人呢!”
驿卒难堪地搔了搔头,自言自语道:“奇特了,猫儿喜好吃腥,方才有了腥腥相吃这个成语,如何会是腥腥相吸呢?也对,腥味是用鼻子来吸的,相吸倒也对……”
本来如此。
尹台、文嘉进门,放好了东西。
尹台倒是实诚道:“启事有二,一是地字号房,有三只床,罗兄只要二人,想必能空出一床,借我二人同卧;二是我扣问了那驿卒,驿卒说罗兄也是读书人,且风韵不凡,我二人,便起了倾慕结识之心。此二者皆具有,我二人这才只好厚着脸皮,来求罗兄。”
这声音,有如一泓泉水,清澈好听,夜无眠听着,便有三分好感。
他这彪形大汉,每日排汗甚多,又加上连番赶路,一双脚汗臭不成闻。夜无眠是个嗅觉灵敏之人,闻不得他这脚臭,是以筹办下楼吃面,好躲这熏人的味道。
他猜疑地看着二人,又抛出了一个疑问。
但逆通了经脉以后,听觉非常活络,加上夜无眠又是逆通境地中的佼佼者,这点风吹草动,天然瞒不过他的耳朵。
他声音微小,觉得夜无眠听不到。
肖干云哈哈大笑:“文徵明,是和唐伯虎齐名的吴中四才子之一!也是唐伯虎的老友。”
文嘉似是个萧洒之人,也没有矜持文士的身份,与肖干云相拥而笑。
夜无眠观其说话不似作假,踌躇盘桓了一阵。
看着他这副痴傻蠢绝的模样,夜无眠摇了点头。
夜无眠看着二人,见二人呼吸安稳,便知都是有内力的妙手。
夜无眠回过礼后,那短矮的文士笑道:“是罗安闲兄吧?鄙人尹台,江西吉安人。这位是文嘉、文休承兄,南直隶长洲人,本籍湖广衡山县,乃是湘中南武林巨宗——衡山派的弟子。我二人彻夜冒昧打搅,心中实乃不安。”
难怪那位驿卒,对夜无眠前倨而后恭,竟是因为收了尹台的钱,帮他来办事。
听得文嘉抬高了声音道:“倘是女子,你待如何?”
夜无眠点了点头。
夜无眠笑道:“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落款时。老肖,你彻夜也算碰到丧事了啊。”
公然是人不成貌相。
正筹办同意,肖干云已是骂骂咧咧走出来:“甚么人,大早晨不睡觉,来我门口肇事!”
“甚么腥腥相吃。你是想说惺惺相惜吧?”
手指指向处,两个青色襕衫的文士,相联袂,踩着楼梯,“咯哒”、“咯哒”上了楼。
之前一进房间,肖干云脱了鞋子,和衣就睡。
夜无眠由此对肖干云刮目相看:如此粗暴的一名男人,竟然熟谙文徵明、唐伯虎这两位舞文弄墨的文士。
肖干云笑道:“岂止熟谙。他是我好兄弟文徵明的二儿子。”
“竟,竟已是逆通修为?可骇如此!那我还是不了吧。”
驿卒如释重负,陪着神采道:“秀才老爷,来了来了,就是这两小我要找你行个便利,要跟你搭一个早晨,要不你们自行相同?小的就先下去了。”
“李后主的词,写得真好哇:‘人间没个安排处!’我二人彻夜来得晚了,这堆栈中,也是没个安排处!”
尹台窸窸窣窣道:“文兄,鄙人也是到了春情萌动的春秋了。如是女子,那我必定免不了要在她面前展露才情,吸引她,好让她喜好上我。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可否帮我问问你这位肖世叔,帮我确认一下,他是否定真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