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女人这么一打岔,息扶黎心头那点负面的阴翳刹时消逝, 他挥了挥手, 表示大夫上前看诊。
婢女含笑着将食盒往小孩儿面前推了推,小女人摸索地抓起一块,见确切没人会呵叱她,刚才万分器重地送小嘴边舔一口。
息扶黎扫了眼都是甜腻腻的糕点,不甚感兴趣,遂风雅的道:“都是你的。”
盖因稚童身子骨软,只是多有外伤, 未曾伤到内里骨头。
姜阮无从辩白真假,但她睁大了吵嘴清楚的眸子,黑黑大大的眼瞳清楚充满震惊。
少年狭长眼梢一挑,很好,这才不到半日工夫,他就已经多了三个外号,一个比一个不如。
他瞅着小女人脖子上没伤口,便捏起她带肉窝窝的小手,将袖子往上撸,拨弄两下赤金祥云纹的金镯子。
息扶黎皱起眉头,指尖一挑,将小女人脸伤处的细发挨个挑出来,末端才将药膏用指腹细细抹匀。
顾徊岸被这几句话堵的心肝疼,还没缓过神来,就又听少年淡淡的说——
少年一撩她月匈襟,就从里头抖出一窝兔子面点来,有的已经被挤压变形了。
他伸手揉了揉小团子毛茸茸的小脑袋,顺势又用手指头给她扒拉了下松垮的发髻。
小小的金镯子戴在软软肉肉的细细手腕上,上面还坠着两颗黄豆大小的金铃铛,非常喜庆,让小女人更加像个福娃娃。
将小女人反应尽收眼底,少年长眉一挑,凛冽又高不成攀。
“世子,王爷说您纨绔放肆,没法无天,是以,命令要在芳华园仗责世子十棍。”
小女人瞧得目炫狼籍,在看到玫瑰莲蓉糕时,黑眸一亮,已经欣喜的喊了出来:“玫瑰糕糕,酥酥要玫瑰糕糕……”
少年脸都黑了,还养着,明天不一股馊臭味?
“乖,酥酥乖孩子。”她带哭腔的小声哽咽着。
蓄着整齐八字胡的顾徊岸霍然起家,愤然甩袖,当真就要走人。
小女人重新被放到换了软褥子的罗汉长榻上, 大夫看诊的时候,她睁着吵嘴清楚的大眼睛,一会瞅瞅息扶黎, 一会又去看不远处案几上的那根糖衣都化了的糖葫芦。
京兆尹顾徊岸欲言又止坐立不安,茶还没奉上来就吃紧开口道:“世子,下官此时上门,多有冒昧。”
冷不丁,花厅门槛处传来一声陌生的嗓音。
她比着小指头,小孩儿记性大,这会倒对少年不怕了,还敢开口要东西。
小女人愣愣瞅着少年,少年有一双都雅的虎魄色凤眸,冷然无机质,像剥了皮的水晶葡萄一样色彩浅淡。
“世子,京兆尹顾徊岸上门求见。”伏虎适时开口道。
息扶黎分出一半心神,不在乎地嗤笑了声:“父王晓得又如何?总不至于还能当众仗责本世子不成?”
肉呼呼小脸上的伤口还没抹完药膏的婢女行动一顿,当即哈腰将一脸茫然的小女人抱到息扶黎身边。
皇宫分外皇城和内宫城,以及当今陛下平素措置朝政的光元宫。
他要真把监狱里的那批人给杀了,怕是明个身上的官服就要被人给扒下来!
小女人急了,用裙子兜着小兔子不放,连玫瑰莲蓉糕都不啃了。
小女人扁着小嘴巴抖了抖,红着眼圈小鼻头,委曲巴巴地望着他。
少年背靠圈椅,袍裾四下散落,他架着大长腿,单手撑头,面无神采地看着,也不知到底在想些甚么。
“顾徊岸,你要敢把本世子抓的人给放了,本世子明日参不死你!”少年口气幽然,侧脸无甚神采。
小孩儿那里懂美色,她只是本能的感觉少年比姜家那几位哥哥都瞧着扎眼,但是,这还是要吃她的大尾巴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