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渠出都是长长一声感喟。
丁氏斜挑唇角，带着不尽的鄙夷讥谑：“我成全了老爷和申氏，他对我可念着恩呢，我不求他分我情义，可如果他连我自寻慰籍都不准，大不了就一拍两散，休了我也好杀了我也好，且看他另娶正室，别人受不受得了家里有申氏如许的宠妾。”
“太太，你这……”
“妈妈，成果呢？”丁氏嘲笑：“我自来就讨厌大姐夫，他对大姐姐可谓无情无义，他为了繁华出息，迎娶了大姐姐为正妻，但他的心却早有另属，逼着大姐姐容他的心上人入门当妾，为此和大姐姐闹得伉俪失和，大姐姐每常被气得回娘家抱怨，我哪次不是帮着大姐姐，乃至有回愤恚不过，往大姐夫的酒里下了巴豆，整得他闹了腹泻！我在嫡母面前也好，大姐姐跟前也罢，涓滴不掩我对大姐夫的冲突。”
“是啊，要不我如何做了后妻呢？要不我如何就成了大姐夫的续弦呢？她为了一双后代着想替他们选了我这姨母作继母，可至始至终她可想过我是否乐意，她有没有一点为我考虑？就算我和她不是一母同胞，说到底我们还是同一个父亲的亲姐妹，我向来未曾对她冲犯不敬，可她到了临死之前对我可曾有半点姐妹之情。”丁氏说着抱怨的话，神采却如死寂，仿佛她对此充满算计毫无温情的人生已经麻痹不仁，到现在再剖开旧伤口，纵管鲜血淋漓也不会让她感遭到一丝疼痛。
“妈妈你听我说，我现在甚么都不求，我就想晓得他是不是还安然，我就想晓得是不是老爷对他下了毒手！”
“好？幸亏那里？”丁氏冷冷一笑：“大姐姐都病成那样了，老爷仍在逼她答应申氏进门，为此伉俪反目，大姐姐到死老爷都不来看望一眼，可见多么悔恨大姐姐！他对大姐姐有多恨，对申氏就有多保重，大姐姐是他的德配嫡妻，还为他生儿育女，为了他的授职哀告爹爹四周去寻人脉，但就算如许也得不到他寸点至心，老爷心有别属，我嫁出去就成了多余的人，空担着个正室的名位，却与孑然一身何异？争与不争都是一样成果，只要我嫁进李家门，人生再也没有其他能够。”
她又把目光收了返来，看准乳母：“我也算酬谢了他们的哺育之恩，他们既都对我无情，我当然也只能还以绝情，我该做的都做了，也仅限于此！他们如果再逼我，大不了我也就是就义这条性命，如果连这最后一点子尽情，他们也不准，那是生还是死又有甚么首要的？”
渠出明显也为丁氏的破釜沉舟震憾，她那颗桀骜不驯的心灵，竟再一次生出了怜悯。
颠末仆妇已经算是掏心挖肺的一番劝戒，丁氏眼中模糊的泪光却完整消褪了，但她仍伸手拉了仆妇的手，直到仆妇坐在炕沿上，她才挨畴昔像个孩子般把脸颊埋在仆妇的肩头：“妈妈，我姨娘死得早，你是把我奶大的人，我自小把你看作和我亲娘无差，我的好与歹美与丑，甚么事我本就不想瞒你，你别怪芒苁，她是劝了我的，是我一意孤行不听她的劝，还逼着她为我望风清算。”
“怨是怨的，恨却说不上，就像他们说的一样，哪怕待我从无真情呢？到底是把我养大的父母，给我绫罗绸缎为衣，赐我珍羞甘旨为食，就算只是把我当作东西呢，我也的确应当酬谢他们的哺育之恩。以是我善待大姐姐的后代，把他们当作我的孩子，我也尽到了纽带的职责，那就是修好这门联婚，正因如此，我才承诺老爷纳申氏为妾，老爷终究心对劲足，对于丁家的旧怨便完整烟消云散了，对待我，起码也不会如同大姐姐一样仇视，真可谓四角俱全皆大欢乐。”丁氏悄悄一笑，非常唇红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