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柏一张脸僵着,也不肯看向母亲,浑身不舒畅似的束手站在了一旁。孙氏忙拉住了他的袖子嗔骂道:“家里现在恰是多事的时候,你还一跑就几天没小我影……如何又和你舅母在一处了?”

添妆后的第二天,六城胡同的街口处行驶来了一辆棕黄色的大马车。拉车的马又高又大,肌肉紧实,浑身毛发油亮,一瞧便知出自富朱紫家。

那里还要余氏来提示,闻声御史二字的时候,顾老爷就已经白了脸。他有些寂然地往椅子上一坐,苦笑道:“大嫂有所不知。方才我出去之前,已经叫他们拉住胶葛了半天……本来他们不知从那里找来了栢哥儿拉他们入伙赢利一事的根据……这件事,现在可难办了。”

“大嫂请讲。”

比及总算是挤到了顾府的大门口,车夫打眼一瞧,顾家门口站着几个门房小厮,大家都是一脸苦相,浑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口中还不住道:“我们老爷、三少爷都不在家,已经令人加急去请老爷返来了,各位再等一等,稍安勿躁……”

隔着垂花门的门廊,能瞧见自家娘家那熟谙又陌生的马车——已是不知多少年没有坐过了。孙氏一时竟起了新嫁妇才有的心伤,忙用袖子按了按眼角。不过紧接着,这份表情就被走上马车的人给冲了个一干二净——

看顾老爷一副要生机的模样,余氏忙拦住了他笑道:“姑爷听我一句……我有个别例,不知管不管用,算得上与那些人各退一步罢。”见厅中人的重视力都被本身吸引过来,她又道:“他们拿的根据,不过只能证明栢哥儿收了人头钱。我们便把此人头钱退还归去,他们另有甚么话说?至于本金,可跟顾家没有干系了——便是我们本身,也被骗了不知多少呢!”RS

马车一起前行,一向走到了六城胡同紧里头,在离光禄寺卿顾大人府门口另有几百步处停了下来。走到这儿没法儿不断了——前面挤了足有好几十人,里一圈外一圈,将顾府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管是在任何一个方面,孙氏都稳稳地被这个大嫂压了一头。固然余氏为人不坏,可久而久之,孙氏对她喜好都喜好不起来。

门房“哎唷”一声,忙朝马车做了个揖,道:“这里人多混乱,小的给大夫人领去侧门罢……”说完朝另一个小厮挥了挥手:“还不快归去通报!”

孙家大夫人娘家姓余,本来就是梁州本地出了名的望族。先帝爷打江山之时从梁州颠末,当时的余家家主不知仰仗甚么,一眼瞧出这位并非池中之物,捐粮献钱,好好犒劳了一次先帝爷的怠倦之师。大盛朝立国今后,余家凭着这一点功劳,在梁州更是蒸蒸日上,成为了一时无两的王谢大户。

跟着话语声,一个婆子替车浑家打起了车帘子,一片缕金翠纹长裙的裙摆像水一样滑下来,裙子仆人文雅地迈步下了车。看她边幅,肌肤乌黑,不带一丝纹路,比孙氏看着还要年青些;一张芙蓉面透着端庄风致,举手投足间自带了一股逼人贵气。

顾明柏也埋着个头,尽量把本身的存在感减低。

不等余氏答话,孙氏忙上前将余氏送顾明柏回府一事说了个详细。眼看着顾老爷望向顾明柏的眼睛越来越红,余氏忙笑道:“实在我本日来,另有一件事要奉告姑爷晓得。”

余氏淡淡地扫了一眼小姑母子二人,抬步就往垂花门里走。看她的架式,不像是到别人家做客来了,倒像是回本身家了似的。孙氏二人忙跟上了,余氏这才又缓缓道:“立春,我早已跟你说过,你那样宠栢哥儿,迟早要宠坏的。我方才在内里都闻声了,一帮纨绔后辈凶暴得很,只叫栢哥儿出去赔罪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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