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只好低着头施礼退出了正屋。
跟着老夫人的话音，中间一双小手就递上了一只白釉剔花碗，盛着半碗微白飘香的汤，几只晶润透明的馄饨沉沉浮浮，撒着一把翠绿的细碎葱花，更显得非常诱人。顾老爷顺着那双细白的小手望上去，就瞥见了何姨娘微微低垂的一张俏面。
顾明松皱着眉头，不肯意去和小mm计算口舌，便稍稍怒斥了一句，又低下头用饭了。顾成卉目光扫了扫长辈那一桌，只见老夫人正将目光投在本身的大孙子身上――她手上汤勺不自发地就在碗沿儿上磕出一声响。只是这目光收得也极快，顾明松仍自浑然未觉。顾成卉一见，也忙低下了头，做出用心用饭的模样来。
宿世在上学的时候，顾成卉听过如许一句民谚：把朋友放在面前，把仇敌放在身边。现在她真想用这句话来夸一夸顾七――难为她对本身存眷得如许密切，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要跳出来……顾成卉就随口对付了几句。
不等孙氏发话，老夫人就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你走就走，没得话多！”
这话说得是一点都不客气了，顾成卉心中不由微微惊奇，悄悄记着了。孟雪如性子随和，做事又全面，一贯非常有分缘――顾七如何俄然没有好话说她了？但顾七一顶帽子压下来，其他人也不好再说甚么，就都闭了嘴。
想一想，也有七八天没见到何姨娘了，猛地见了她一双柔荑，又是这般神态，顾老爷不免被她勾得心头发躁，就尝了一口汤，昂首对老夫人笑道：“汤头鲜甜，不错！母亲为我操心了。”
不管台面下多少波澜暗涌，大要上一顿早餐是安安生生地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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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刚到了门外，一阵轻风就把主子们模糊的话声送进了她耳朵里：“……也该是考虑小辈们婚事的时候了……”她就不由浑身一震。
因顾老爷与孙氏仍在与老夫人说话，是以只孙儿辈们向长辈告了辞回了各自院子，几位姨娘却一时还不敢走。孙氏瞧了瞧，便皱眉道：“你们都先归去吧，这儿也不消你们服侍了。”
固然周姨娘内心焦灼得七上八下，却也只能回了本身院子里静候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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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恰是顾明松。
顾七不天然地动了动，不甘心肠说：“姐姐穿得也不差。”说罢就转头和三哥提及了话来。顾成燕瞧了瞧二人。俄然朝顾成卉笑着说道：“孟姐姐不能一道过来用饭，真是怪可惜的。”
桌上现在坐着老夫人和孙氏两尊大佛，何姨娘感遭到了顾老爷目光里的热劲儿，连眼皮也没敢抬一下，只悄悄地把碗放下了，手腕上一对儿碧绿碧绿的清玉镯子相撞，发了一声清脆的响儿来。她仿佛不晓得顾老爷正看着她似的，红唇微微一勾，就又退了归去。
顾老爷点点头，何姨娘又忙夹了一只放在他面前。
二日正逢顾老爷休沐，又是个十五，顾府上高低下的大小主子可贵地齐聚在了寿安堂给老夫人存候。顾成卉四下一张望，并不见孟雪如的影子，想来是顾虑到存候后代人还要用早餐，她一个仍在孝期的女儿家到底是有些忌讳的。
姜姨娘听了，不声不响地行了礼，回身便走。何姨娘眼睛在顾老爷身上溜了两圈，因顾忌着老夫人和孙氏，也只好若无其事似的退下了。只要周姨娘看着孙氏笑道：“太太就让我留下服侍吧，您不是喝惯了我泡的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