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冷月凉萧[第1页/共2页]

尹南殇打断石诚:“如果连这点风也经不起,我又如何去搅动这天下之局?”

秦水墨瞅一眼箫声传来的西山,那山在月色下,如同一只举头的凤凰,就要振翅飞去。

彼时玉轮就躲在几朵白云当中。从云的中间散出的月色将草原远山洗的如同新出窑的瓷器,又将新磁打上一层釉,熠熠发亮,清丽非常。仿佛又是那绘制《浮生六合图》的暖阁,绿竹杆狼毫笔下,如黛青山格外显出表面,比如笔下留白,映托出微鼾声响起的草原,则成了画中留白以外黑浓的湿墨。

但尹南殇却转了头,面对着山脚下连缀的草原。有扑灭烧光从远处传来,就像稀少的星斗落在了草原上。

云海城的西山,因为形似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便叫做“成凰”。因为这西山与云海城所背靠的大山实为一体,垂垂地竟无人晓得大山的名字了,都跟着西山叫了成凰山。

西域百姓浑厚,安然安闲。但常常天命无常,越是与世无争的百姓,日子却越是艰巨。除了云海城、盐田郡和清河郡,其他处所气候窜改无常,夏季极寒或者夏季干旱便会饿死了牛羊,人也跟着遭殃。而云海处在大兴和哥勿之间,是天然的樊篱和计谋缓冲地带,比年的战役天灾更是令百姓苦不堪言。生性豁达的草原百姓便坚信宗教,虽有青叶神山的都引活佛在草原无人不敬,但东来西往的各种宗教也在这成凰山上扎了根。

石诚低下头去,此次伴随尹南殇来这云海国,本是轻松而来,谁知越近云海,王爷的表情仿佛越坏,偶然半天一句话也不讲。昨夜插手清河公夜宴后,王爷的表情仿佛好了起来,但彻夜又在这山腰吹了半早晨的萧。石诚固然听不懂那萧,但箫声无端让石诚也感觉冷。那种冷,石诚倒是曾经听过,那是在王府内,那已经故去的侧妃居住的猗兰轩里偶尔传出的琴声就是那种冷。冷明显无形,却如三九天冻住的雪霰子打在民气上,长年不化。这件披风本是王爷最爱,轻浮小巧又极其御寒,去岁冬雪以后不知为何再也不上身了,却走到那里都叫备着。

秦水墨不由恍忽,如同走在画中。水和墨在白宣纸上随风活动,火线高山而起一片氤氲。逐步满盈过来,氤氲中升起波光――夜游的水鸟,云的倒影,雪的寒光,饮水的马,如同一闪身便走入海市蜃楼,又仿佛本身的鸣香琴编织出的幻景。就在这时,一轮满月腾地冲出了白云,各处白亮。一声浊音荡水面过来,竟是中原乐器的箫声,秦水墨不由痴聪慧住了。津润了云海城的化龙河蜿蜒到此处与雪山高低来的溪水竟堆积成一个宽广的湖泊。秦水墨忆起《西子湖拾翠余谈》中评说西湖云:“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能真正领山川之绝者,尘凡有几人哉!”秦水墨心想那汪珂玉如果见了面前的这湖,不知更要作何种感慨,一方浩大之湖就如许毫无保存地倾泻在草原上,伴月陪雪,那才方是能真正领山川之绝者,尘凡有几人哉?能吟咏出佳句的气度,现在在这凉凉明月照不到的深宅高第里呕默算计;能画出妙手丹青的指尖现在在缓缓轻风吹不进的行辕大营里擦亮刀尖。真正懂这湖水苦衷的,只要这些寥寂的飞鸟,晚归的夜马了。

现在,成凰山的“凰翅”之上,站着个黑衣男人,手中一支竹箫已被按下。夜色浓,看不清他的神采,山上风大,将他的黑衣吹起,收回呼啦啦的声响。

石诚嬉皮笑容道:“王爷,这西北苦寒之地,要不要召雅乐女人来奉侍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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