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后的声音终究和缓了下来：“出去吧。”
李清被家梁骂得摇摇欲坠：“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梁太后的声音激愤起来：“我容忍他够久了！若非先生多次规劝，我早就废了他这个天子！”
“前人云：‘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此言得之。”
殿内的吟诵之声不晓得过了多久，“叮――”终究一声清越婉转的钟磬之声响起，殿内梁太后问道：“但是家先生来了？”
梁太后怒极，正要将函件撕毁，家梁从速制止：“娘娘且慢！里边恐怕有些玄机！”
罔萌讹从速说道：“已然在殿外跪了好久了，娘娘快让家先生出去吧。”
李清点头：“现在再说甚么，却也都已经晚了……也罢，统统罪孽，俱在李清一身，与吾皇无干。”
家梁正视着李清的眼睛：“侍讲，既然明晓得本日朝中，陛下势单力薄，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鼓励陛下与太后相抗？”
家梁说道：“现在就在臣的袖中。”
家梁跪在雪地当中，肩膀和头顶已经落满了雪花：“为臣罪该万死，固然在怀戎堡外截住了李清，却一时不察，让他……惧罪他杀了。”
“现在夏国早已危急四伏，家先生所为，不过扬汤止沸。”
家梁拱手道：“臣束发受教，忠信二字未敢或忘，如果这般也可贵好了局，那也只能认命。”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奸佞
“本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
“你对君上，对太后，从没有一点点起码的尊敬和畏敬，你想要做得，是成为大夏的商鞅，王安石！”
说完对着家梁拱手，然后深深地弯下腰：“先生，国事稠溏，此后就多奉求了。李清万死莫赎，奉告陛下，我对不起他。”
“你干甚么？！”家梁纵马畴昔掰起李清的肩膀，怒喝道：“君上尚在危难当中，你岂可就此一死放手？！”
梁太后沉吟了一阵：“密信可拿到了？”
密信上另有蜡封，梁太后查抄了一下，将信翻开，不由得勃然大怒：“小儿焉敢如此戏弄老娘！”
“但是你从未想过，改革旧制，如履薄冰，得不到秉政者的支撑，必然会失利！”
家梁后退了两步，撩起衣衿，跪倒在了雪地当中。
“子孙视之不甚惜，举以予人，如弃草芥。”
梁太后嘲笑一声：“时价本日，你还要为那孝子说好话？”
却见李清的胸口上已经插上了一支匕首，眼神垂垂涣散：“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致君尧舜……上，再使，再使……”
“家先生以铁甲劲旅为西夏加强兵力，当然大功，但那是以民生凋敝为代价的！”
“你却用心让陛下出售大夏国土，断绝后族飨地，丢弃本地子民！”
家梁低头：“是为臣忽视，本觉得李清忠于君上，必定有所承担，倒是臣……见人不明，高估了他……”
“你的妄图，你的野心，让你不顾政局，不顾国情。”
西夏，兴庆府，慈宁宫。
梁太后的声音冰冷：“家先生一片赤胆忠心，骂得李清那贼子无言以对，只要害羞他杀。称心倒是称心，不过反倒让他死得过于轻巧。”
家梁点头：“因为我并不附和你的行动。曲野河南，乃我夏人数代血战才换来的国土。本日可割曲野河南地，明日是否便可割河套？后日是否便可割漠南？”
“但是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
家梁抱着李清一起跌落马下，大喊道：“来人！来人给我救活他！让他回到兴庆府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