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辰摆足七品军爷的架子,大咧咧的立在尽是灰尘的石几前。他的族弟许杰忙着溜须拍马,用衣袖拍拍石几上的灰尘。
萧林安抚过娘子徐小小,一听南越三十五族入侵,脑筋里便有了生财之道,不就是要兵戈了?一旦兵戈,米价必定上涨,趁机赚一笔也是轻而易举。但转念一想,以徐小小的仁善,发这类国难财,她必定当场采纳,还会被她轻视,还是罢了。
他交代过这些场面话,冲许杰使使眼色。许杰令军士放了三名女子,一行折冲府军士便灰溜溜的走了。
徐小小稍稍平复了芳心的混乱,这才正容说,“替老伯治病要紧,药费暂就免了吧。”
许杰说道,“大哥,朝廷的考核之期快到,薛县令说,这些人只要不在象州城呈现,可任凭措置。”
许辰直直打量着流民堆里一个面带灰尘的女人,咳嗽着说,“任凭措置?呵!既是薛县令说了话,那便好做。”
折冲府校尉是从七品的官,与武化县令薛楚玉是同一级,有军方背景,直接附属十六卫大将军。
许辰斜眼瞧着突如其来闯出去的小子,之前是从未见过,却一眼便认出徐小小,微眯着眼打望一番秀色,调侃的说,“本来是徐家小娘子,不在家医治病人,管起折冲府的事儿了?”
“十足给军爷老诚恳实的站好了!”“壮汉在左,小娘子在右!”
许杰狠狠踢着抢先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民,几名军士便将三个呼天喊地的妙龄女子拉走。女人的哭喊声,另有众流民的惨叫声,交叉一处,围观的布衣虽忿忿不平,却不敢出头,只能暗中谩骂不止。
她扒开人群,径直走到被踢成重伤的老者跟前,蹲下身子,捉过老者枯瘦的手腕,细心的评脉问诊。
流民已是背井离乡,无家可归,却还要受恶官、匪贼军士的欺负,稍有知己的人也看不过眼。
徐小小没好气的摇点头,她还道萧林真有甚么体例去出头,若说将许杰犯了扰民罪,另有几分商权的余地,说到谋逆,的确是在混闹,换作幼齿小儿也不会信的。
两名军士挥动着马鞭,呼呼作势,想打单走胶葛的流民。卖女已是不得已为之,遑论才不敷时价三分之一的钱?众流民不平,持续缠着军士还价还价。
他大扣帽子,找出这么个诛九族的大罪,折冲府的世人都是惊诧。
同为女儿家的徐小小瞧着三个少女即将被捉去折冲府热诚,感同深受,对诸军士的忿忿不平见于形色,“薛楚玉,果然是好县令!”
薛县令便是与萧林有过一面之缘的薛楚玉,因薛仁贵既是本州刺史,也是本州折冲府都尉,军政一把手,薛楚玉的面子,折冲府怎都要卖。
萧林忽地转过甚来,与她目光对个正着,眼神不见躲闪,嘴角还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清楚是算准她会在此时偷瞧,用心为之。
许杰长于察颜观色,见许辰打望的女子虽用心以灰尘掩面,却难遮仙颜,挥着马鞭点着最为美丽的女子,目光再巡查一周,招了其他两名看着还算扎眼的女人,“都出来!”
许辰虽横行霸道,但当众强抢民女毕竟是惹公愤的行动,以徐家和薛家的友情,此事传到薛仁贵耳朵里,是吃不了兜着走。但要他就这么便放走到嘴的肥肉,也是心有不甘,瞥过仗义执言的萧林,嘲笑道,“摈除流民但是依着大唐律来的,小娘子便是去刺史府撒娇,也是这么个理。”
许辰气不打一处来,恰好找不出话辩驳。
三名得救的妙龄女子及家人冲着萧林不止的叩首谢恩。
她秀眸掠过浅浅的赏识,粉脸也暴露一抹可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