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弈城(上)[第1页/共2页]

符氏是齐国公夫人,是长亭名正言顺的母亲,过身以后,她的牌位是要放在陆绰身边的,到底长辈,长亭是不能给她神采看的。可这十来年,只符氏一犯了长亭生母谢氏的忌讳,长亭便转脸便指了陈妪去下陆长宁的脸面——出身崇高的嫡长姐训导幼妹,不也应了长幼尊卑有序?

长亭说得很随便,百雀垂眸点头,低低应了一声“是”,也显得很随便。

可惜,这告黑状告得把真宁大长公主一并绕出来了,陈妪是大长公主身边的白叟,跟着奉侍了几十年。先齐国公夫人谢氏过身时,长亭未满周岁,大长公主顾恤孙儿,将陈妪指了去以定乾坤。

犯下错这是因,这个因不管引发甚么果来,你都得受着。疼了便记着了,下回要不别再犯,要不就有那本领死死掩住这错,别让旁人晓得。

贤人尚且如此,宗室出身的符氏在陆家更没底气霸道,她独一的依仗不过是与真宁大长公主一样,都姓符。

平成陆家追根溯源,能挖到东汉,由士到仕,祖宅祠堂里摆着的牌位密密麻麻地铺了好几层,金丝楠木蒙上了年事的灰与尘,便好似连带着全部平成陆姓都沉重端庄了起来。

大晋士族门阀盛兴,以家世与家史论豪杰,“上品无豪门,下品无士族”,九品朝官里除却那起子靠添刀饮血糊口的武将,没几个出身庶族。哦,还给忘了,大晋讲究个名流俶傥、青衫长衣,不兴刀剑武道,保存的武官也多为世家子一道并兼了。

符家得这天下不过五十载,胡匪祖宗刨土劫舍的泥腥味都还没消逝洁净,现在也会熏香制茶,充一充贵家人了,可几大师瞧不上就是瞧不上,哀帝符勉终其平生也没能娶个四大姓的正宫皇后,勉勉强强求娶了位彭城顾家的女人,端华门欢乐得敲了三日的鼓。

符氏既心疼幼女,簪缨绮门里又不兴将闹卖泼,符氏写不来忍字儿,憋了段光阴,便哭哒哒地向陆绰抱怨。

风吹幔帐,可从小隙当中,窥见一漂亮儿郎,纵马其上,面庞白净,挺鼻亮眼,着藏青暗纹左襟长衫,左手重提马缰,右手执乌金长鞭轻垂其下,白马青衫,不过十五六的儿郎已很有一番清雅之相。

这就是齐国公陆绰宗子,陆长英。

满朝高低,崔、谢、陆、王已逾半百人。

长亭轻啜了口,想了想,才开口问,“陈妪呢?”

内宅的事藏在隐晦中,悄无声气地传得快极了。

马车“轱轳轱轳”向北边驶去,百雀背过身去“窸窸窣窣”将箱匣里的茶叶轻手重脚裹在一卷绛红绫布里,又系个结拢进袖里,行云流水地从小匣中取了一小盒蜂露来,烹了烫水,向下一冲,再撒花碎,内厢蓦地充满百花绵长悠静的香味。

“一大凌晨去瞧大郎君了。”百雀抬眼看了看长亭,轻笑道,“怕也顺道去瞅了瞅三女人——三女人病才好些,陈妪熬蜜耳姜水是出了名好。”

这一样也是陆长亭自小所受的教诲。

陆绰自来宽纵长女,又向来不问内宅之事,笑一笑当作没闻声,被符氏抽抽搭搭地逼得狠了,抬头想一想,才道,“我记得小时长姐也乐意教管我,拿一寸宽的戒尺打我手心,打了还不准我哭...”再似笑非笑地望着符氏,“陈妪是母切身边的白叟,就算阿娇年纪小没轻重,陈妪也是懂进退的——她总不会拿戒尺经验阿宁。”

百雀半跪在地,边捂着嘴笑,边“唉”了一声。

符氏当即止了哭,又噤了声,再极合事件地白了白脸皮。

陆家二爷陆纷带着真宁大长公主走得急,恰逢当时陆长宁偶感风寒,走不了远路只好先搁在符氏那处,等着陆绰这队人马再走,到底放在身边教养这么四年,真宁大长公主心头搁不下,陈妪惯会调度奉侍人,让她帮手顾问看顾也属常情。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