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夜袭(下)[第1页/共3页]

兵头喝得上了脑,手向那女人襟口里一摸,女人皮肉滑得像温水似的,嘿嘿笑起来,“明儿再来找你!家里头...”打了个酒嗝儿,一脸潮红地往黑处一指,“家里头养着只母老虎...我要不归去...她能来把这万花楼给掀喽...”

人真的很奇妙,岳老三既有通身眼毒口辣老江湖的味道,却又保存着最固执的豪杰情怀与扶弱之心,这二者是相冲的,一个是趋利避害,一个倒是捐躯取义。

女人靠在白日镇守城门那兵头身上,扭来扭去蹭着火儿,妖妖娆娆地不让走。

长亭叹了一声,偏过甚再道,“实在三爷并做不出唯利是图的模样来,平白做出权势疏离的姿势来,反倒叫人一眼瞧出了死撑着的外强中干来。”

长宁刚手背点额,正欲佝身跪坐之时,岳老三一个健步把小女人捞了起来,小长宁半个身子挂在岳老三手臂上,嗑嗑牙,一脸怅惘得像只白绒绒的兔子。

岳老三执子先走,隔了一会儿才道,“哦...他出去有事儿了...”

长亭与玉娘牵着小长宁往出走,恰好与蒙拓侧身而过。

“不可!”

一出配房,小长宁蹙着眉头小声问,“...甚么味儿啊...难闻死了...”

这个时候了...

岳老三还在扯开嗓门耍赖,蒙拓侧身立在门楣处蹙着眉头轻咳两声,里间瞬时静了下来,长亭扭过甚一瞅,却见蒙拓半明半公开立于光中,又将头扭了返来,拢了拢跟前的银馃子全数交给了岳番,笑吟吟地起家告别,“...就当我们的饭钱!”

冷巷口黑黢黢的,兵头眯着眼睛扶着墙壁向前走。

婢子应了声儿后,埋首朝外走。

梆子声儿一下接一下地过,岳老三兴趣正浓,不准长亭走,长亭瞅了瞅自个儿赢下来的这一大堆银馃子,说实在的,实在没啥可对劲的,她挑岳老三就像一个绝世武者干翻一个还没学会走路只晓得哇哇大哭的孩童,很有些胜之不武的意味...

再过半晌,有一个身形颀长的暗影从暗中当中走出,话从风中穿过,瞬时便消弭在盛冬凛冽的夜空中。

兵头的脸从上直坠而下,瞪圆了眼睛砸在了泥泞的地上。

看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为了悔步棋撒泼卖踹,威胁利诱,恶棍到底岿然不动,无所不消其极,长亭也是默得没话说了。

不明说,长亭识相地不再问,埋头落子下棋,岳番与长宁在一边儿絮干脆叨地奉告胡玉娘这吵嘴围棋是如何个意义,下到一半儿,长亭才明白岳番口中的臭棋篓子是个甚么程度...

“官爷...您下回还来瞧奴家吗?夜也不过,觉也不睡,吃紧慌慌地就要回家去...奴家这谨慎肝儿疼得快淌出血了呢...”

那些徒负浮名,不时候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姿势的士家后辈,叫个屁气度啊!

“啪——”

蒙拓一边佝头拭手,一边举步进了门大敞开的配房,当即目瞪口呆了。

长亭看了岳老三一眼,也垂垂展了笑。

人与人论交,是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拿至心换至心,你要勾心斗角,那别人天然也对你做大要工夫。

世道落了下风,做皮肉买卖的逾渐多了起来,来往恩客喝得醉醺醺地揪着红颜才子的皮肉朗调子笑,大红灯笼高挂起,穿红过绿,一派纸醉金迷。

小女人声音清脆斩钉截铁,一道回过甚看了看长亭,一道很慎重地再道,“跪天跪地跪亲长仇人,阿番阿兄拯救之恩,长宁若不大谢,便是那狼心狗肺之徒,是六合不容的。”

岳老三未答话,默了好久,微佝下腰来将棋盘上的棋子往下一刨,一昂首做了个请的手势,暴露一口白牙笑,髯毛一翘一翘地,“我说陆女人性敏善思,果然没说错!若无事,和我手谈一局可好?就算成谢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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