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的日光照在傅慎时的没有神采的脸上,他淡声道:“出去吧,把廖妈妈叫过来。”
全部手臂都暴起青筋,傅慎时肩膀模糊发颤,口中也散开淡淡的血腥味儿,舌尖的疼,却抵不上心中的分毫。
没有别的启事,就是见不得六爷受委曲。
秦氏和顺的变态,殷红豆总感觉怪怪的。
面上结了一层寒霜,傅慎时直直地看着秦氏,死死地握住扶手,虽深居简出,重霄院动静不通达,但他不是傻子。张家做出不仁不义之举,长兴侯便是大张旗鼓地与张家退婚,坏了张小娘子的名声,让她毕生嫁不出去,那也是她该死。
次日,秦氏便端着亲手做的燕窝到了重霄院。
本日只带了快意一个丫环来,秦氏双手绞着帕子,道:“张家服软了,请了萧山伯夫人做中间人,请我们去萧山伯府赴宴,届时张小娘子劈面跟你报歉,你看如答应好?”
屋子里,傅慎时吃了一口,柔滑高雅,清甜适口,入口即化,他已经好久未曾吃过这般精美的燕窝,何况还是秦氏亲手做的。
张夫人半喜半忧,萧山伯府只是做其中间人,倒是好打发,长兴侯府那但是豪侈惯了的,不实实在在地大放血,底子塞不住秦氏的嘴。
为了女儿的毕生幸运, 张夫人也是豁得出去,她在萧山伯夫人面前断断续续地哭了小半个时候,又舍了很多好处,才让对方承诺去长兴侯府试一试。
傅慎时挪眼看去,燕窝已经煮成了玉色,淡雅剔透,瞧着便很有食欲。
傅慎时本来随便搭在轮椅上的手突然收紧,苗条的手指握在扶手上,根根清楚,洁净利落。
这厢秦氏得了萧山伯夫人的口信,原是盘算了主张要让张家吃些苦头替儿子出气,一传闻张夫人把京杭大运河竣疏采办木料的肥缺拿了出来,便忍不住心动。
外边的殷红豆立即躲开,等秦氏走远了才现身,蓦地一声巨响,房中接连收回瓷器砸在地上的锋利声音,噼里啪啦的瓷片碎成残余。
叹了口气,殷红豆不晓得该不该出来清算。
近些年傅慎时倒是少有主动找廖妈妈的时候,她很高兴,绕过屏风便问道:“六爷如何了?”
本是筹算留给儿子的京杭运河通济渠竣疏购木料的肥差,张夫人只好拱手让人,至于儿子媳妇和姻亲那边的抱怨,为了女儿的将来,她也只能生生忍耐!
傅慎时面色发白,神采淡然,没有要送秦氏的意义。
傅慎时面色如常地点点头,道:“好。”
殷红豆嘴边抿笑,傅慎时没有发脾气,公然这个门路是对的!出府之日,指日可待!
廖妈妈心惊,不知遐想起甚么,便拽着殷红豆往屋里去。
他嗓音沙哑干涩,听得殷红豆有些刺耳朵。
廖妈妈游移了一下,道:“六爷说红豆么?她的卖身契还在大夫人那儿,并未拿来。”
殷红豆忍不住挑刺,张家报歉,这不是应当的么,大夫人如何用个反问句?
傅慎时眸工夫沉沉得能滴出水,道:“好,儿子承诺。”
秦氏纠结了一番,同丈夫细心商讨了好久,决定赴宴,至于傅慎时那边,她也要亲身去安抚。
室内沉寂无声,落针可闻,傅慎时背后就是花窗,内里的墙下摆了几盆鲜艳娇媚的垂丝海棠,着花似锦,姿势又如贵妃醉酒,无香亦醉人。
傅慎时声音低低地问:“母亲对儿子还要坦白么?”
沉默很久,傅慎时凝睇秦氏,问道:“母亲可否奉告儿子,张家开出甚么前提让您和父亲让步?”
下人欣喜了两句, 张夫人也懒得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