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沈玹的瞳人蓦地一缩。
萧桓猛地起家，愣了一会儿，又茫然地坐回椅子上，喃喃道：“朕，朕……”
皇家贵女极少有一出世就受天子册封的，可见这名小郡主在天子心中的职位，又出世在人才辈出的东厂，有北镇抚司抚使做大姨，说是众星捧月也毫不夸大。
而前庭，东厂的做事和役长皆已候在此处。
“另有多久能生下来？”
他姿势豁达，言语萧洒，已不复当初战战兢兢、夜不能寐的多疑模样，很有帝王风采。
萧长宁依言照做。沈玹将汤勺送到她嘴边，哄道：“张嘴，我喂你。”
萧长宁向来不干预他的公事，便豁达道：“你去吧，我再睡会儿。”
很久，苏棋含着泪绽放一抹笑容，扶着栅栏轻声道：“哥……”
萧长宁没法回应他，已是累得连一根指头都抬不起来，肚里一空的那一瞬，她脑袋里嗡嗡作响，几欲昏迷。
“你说，我们的孩儿究竟是姓沈还是姓周呀？”萧长宁还惦记取沈玹的本姓，抱着孩子在榻上喂奶，拧着眉道，“要不，随我姓萧好了？”
方无镜在一旁恐吓：“说！不然弄死你！”
当时永乐郡主已是满院子疯跑的年纪，被东厂四大役长宠坏了，横行东厂无人敢拦，连林欢叔叔的东西也敢抢着吃。萧长宁坐在院中，望着女儿跨在吴有福脖子被骗马儿骑，不由乐了，伸手拉了拉沈玹的袖子，问道：“孩子即将有弟弟或mm了，如何最不高兴的反而是你？”
……
又是一阵剧痛, 疼得她五指都攥在一起。
沈玹的鼻尖也冒着汗，手背被萧长宁攥得发青，温声安抚她：“再对峙一下，长宁，就一下。来，深呼吸，用力！”
听闻萧桓要出宫游历一个月，怀着三个月身孕的萧长宁猎奇道：“如何想起要在此时出宫？莫非是臣子们逼你娶妃逼得太紧了？”
那是一张非常陌生的面庞，陌生且暖和，却满脸是泪，就那么睁着一双湿红的眼睛，隔着铁栅栏望着沈玹。
越瑶笑了笑，给她擦汗，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鼓励道：“殿下别怕, 待会儿喝碗参鸡汤，吃饱了才有力量用力儿, 子时前保管母子安然。”
十八岁的天子身形矗立，笑得内敛温润：“三年期满，有些事，必必要去做个告终。”
女医清算好药箱进房，冬穗和阿朱也挽着袖子出来帮手了。沈玹独安闲门外站了一会儿，而后清算好神采，抬脚跨入了内间。
见到沈玹到来，暗中深处的苏棋僵立了好久，这才缓缓挪动法度，朝沈玹走来。
他抱着女儿排闼出去，叮咛候在外头的林欢和方无镜：“掌灯。”
这是第一次，她瞥见沈玹堕泪，无声且沉默，只要一行湿痕划过下巴。
沈玹伸指抚了抚女儿带着奶渍的小嘴，又倾身在萧长宁唇上一吻：“不急，渐渐来。”
听到婴儿哭声的那一瞬，很多挤在院门外祷告番子俱是喝彩起来，就仿佛是他们的孩儿来临似的！厅中候着的萧桓一宿未眠，直到冬穗仓促来报，欣喜道：“恭喜皇上，长公主诞命令媛，您做娘舅啦！”
（全文完）
萧长宁衰弱地抬眼，适值见到一滴泪水从他掌下滑落。
“嗯。”
萧长宁摇了点头：“疼，喝不下。”
萧长宁又勉强喝了两口汤水，便疼得实在吃不下了，攥着沈玹的手道：“不可！受不了了！”
女医一颤，忙低下头屈膝道：“是，是！”
其一，结婚三年的越瑶先萧长宁一步生下麟儿；其二，宫中兢兢业业批阅国事的少年天子乞假一月，特来向萧长宁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