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是无话可说，却已经表白了态度，薛凌南的肩膀俄然垮了下去，他的面孔瞬息衰老了十岁，他两手打着颤抖，捂着胸口垂下头颅，至今仍不敢信赖，他一手拔擢起来的太子，会期近位之前，反咬他一口。
凶信连夜传回都城，明天一早，午门敲响丧钟，皇宫外十里长街都挂起了白幡。
朱慕昭从内里走出去，看到的就是她坐在镜子前面发楞的模样。他停在门口，皱眉道：“如何下床了，不是让你好好歇息吗。”
自从十天前她照过一回镜子，就不肯让人再看她的额头。他试过在她睡着的时候偷袭，刚碰到她脑袋一点点，她立马就惊醒了，他还记得她当时的眼神有多可骇。他清楚这是她的死穴，耐着性子跟她讲事理：
“莲房，”朱慕昭叫着她的易号，转过身背对着窗栏，语气悠长道：“我把路都给你铺好了，接下来是如何走，你千万不要让我绝望啊。”
“恰是。”余舒让人扶着她站起来，手指着薛凌南道：“是他亲口奉告我，他指令人殛毙了太史乘苑的门生，薛凌南身为相国，因为不满司天监权势大过六部，一心想要挑起易学世家与司天监的争端，就从太史乘苑动手。遇害的曹幼龄是都城十二府曹世家的令媛，湛雪元则是出自江西易学望族湛氏，薛凌南欲将她们的死因嫁祸到司天监头上，只是一向都没找到合适的机遇。”
“薛家和周家打通了我部属坤翎局笔曹任一甲，盗用原右令官景尘的大印，造假官婚文书，实属擅自通婚。我接到动静，前去缉捕犯人，有何不对？”余舒反问道。
余舒愣愣地看向他：“皇上，驾崩了？”朱青珏点点头，趁着她情愿开口，就多说了几句：“有些事我爹不让人对你说，怕影响到你病愈，但我感觉你应当知情，我说了你不要太惊奇。”
她两句话就把案情扯到了薛家谋反的罪名上，媒介后语毫无马脚，薛凌南总算按捺不住，沉声喝斥她：“休得含血喷人！老夫与逆贼姜家绝无干系，殿下——”
朱青珏磨了磨牙。忍不住毒舌道：“不就是毁了容。有甚么不能看的，莫非你要一辈子遮头遮脑？”
薛凌南转过身，眼神凌冽地盯着余舒，倒是忍住了没有回嘴。他深知如果当众将《玄女六壬书》的奥妙说出来，不但会让湘王无处遁形，还会扳连的一家长幼死无全尸。
余舒回过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不要。”
他转头望着太子，神采哀思道：“我薛家有无异心，莫非太子殿下还不清楚吗？”
朱慕昭对劲地暴露笑容，道：“我和太子暗里谈过了，司天监会保住他的皇位。丢掉薛凌南这枚弃子。不敷惜。”
《玄女六壬书》的存在不能公布于众，只能另找借口，正如薛凌南所说，欲加上罪何患无辞呢。
薛凌南犹不断念肠盯着太子，只见后者长叹一声，转过甚去避开他的目光，语气沉重又绝望道：“孤已阅过你同逆贼姜怀赢的亲笔手札，实在没有想到，孤的外祖父，竟然妄图着谋朝篡位，孤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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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看到这一幕，并没有报仇的快感，曾经对她来讲高不成攀的薛相爷，在落空权益以后，不过就是一个糟老头。实际她再一次认清了一个事理——这世道上，没有权力，人活着不如狗。(未完待续。。)
余舒晃晃脑袋，无声地表示她不疼。朱青珏翻了个白眼，手伸过来，就要去揭她额头上的白纱，这一动，她立即就有了反应，扒开他的爪子，不让他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