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
身后的家仆,抬着一顶四人小轿,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商不换站了起来,在阴暗的烛火中,面上覆了一层暗影。
“你……你的仇恨冲着我来,冲着岳连铮去做甚么?他是朝廷的栋梁,没了他,大魏的江山靠谁来保?”
毕竟,商相爷是他的亲生父亲。
商不换听了这话,这才开口。
这些人里头,独独没有商不换。
而现在,再谈这个已经没成心义了。
商相爷不成思议地看着他,浑浊的目光充满了无助。
商不换道:“父亲放心养病便是。到阿谁时候,圣上若要措置将军府,孩儿就算为了你,也会为将军府的一众遗孀求恩旨的。”
统统如旧,谭氏操心把相府大大小小的景色,悉数换了个遍,却换不动商相爷阁房的一草一木,一杯一盏。
“至公子,至公子!您可算返来了,老爷要见您!”
面上挂着无可抉剔的浅笑,礼节殷勤而妥当,叫人抓不住任何把柄。
“是,他是朝中栋梁。三年前我构陷他不成,反被父亲惩罚。三年后我死性不改,仍然想谗谄栋梁。”
府中的下人都觉得,他固然从山上返来了,但是对三年前的事情另有痛恨。
或许是人老了,怀旧吧?
他眸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后嘴角微微翘起,竟是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
直到天气暗下来的时候,商不换才回到相府。
“以是本日,父亲到底想说甚么?如果是想让我放岳连铮一马,那么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他这话,便是把庄婉仪也算出来了。
明显是伉俪,却被解除在外,让谭氏内心不好受。
他病了这几日,来看望他的人络绎不断。
老管家几近声泪俱下,商不换却微浅笑了笑。
一众遗孀。
“你,你是甚么意义?”
不但是太医,另有各朝中官员,乃至将军府的老夫人都亲身来了。
室中服侍的丫环都退下去了,光芒不算敞亮,只要商相爷的床前点了两盏灯。
是说出本相,还是教唆诽谤他们父子?
商不换便持续朝阁房走去。
他这些日子上朝下朝,宴饮集会,竟像是家中没有一个病重的老父似的。
他不敢信赖商相爷心中的偏执,到了何种境地。
见商不换走过来,他渐渐偏过甚,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
“既然他想见,那就见罢。”
这是属于一个后妻夫人的敏感,也是她凛然不成侵犯的庄严。
以是对商相爷这般不敬不爱。
他却没有上轿,而是闲庭信步似的,沿着长街渐渐走归去……
商相爷明白,以他的性子,就算心中有甚么愤懑,面上的礼数也是殷勤的。
商不换冷冷地看着他。
不去见他,才是最大的孝敬。
他应当走小门,直接到本身的院子里去的。
“老爷的身子好些了吗?”
商不换却像没瞥见似的,朝着一旁侧身避开,让她先行。
“为父是在金殿之上,才想明白了你的话。甚么叫不报此仇,毫不回长安。”
这比谭氏成心偶然的讽刺,和商不阙的妒忌架空,都更伤他的心。
老管家在背面叹了一口气,不晓得是叹商相爷,还是叹商不换……
可商相爷细想了几日,还是决定把商不换请来,父子之间开诚布公地谈一次。
商不换不再开口,只是渐渐朝着相府的正房踱去。
商不换冷眼看着他,直到他急剧的喘气渐渐平复。
那光怪陆离的影子,仿佛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叫人望而生畏。
时隔三年,这是商不换头一次踏进这里。
他朝阁房走去,劈面恰好赶上谭氏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