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要做一件事。”拾得通俗瞳孔闪动着木台腾跃的火焰，“还素衣明净。”
“四日前，王安捞上这方石碑……”刘易道把铁签放回炭盆，瞥了眼奄奄一息的狐妖，把贴在双眉之间锁固精魄的黄表纸加了几道，“上刻碑文那里是甚么帝王冢？而是狐妖修炼藏身之处。诸位不知，凡是妖畜，初化成人形，必将来源去处刻于石碑，是为‘人间贴’，近似于生辰八字。李先生识得，悄悄通报。鄙人按照碑文内容，终究寻得狐妖藏身人家，冒充提亲，辨出狐妖真身。”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半夜钟声（二）
“我……”寒山欲言又止，嘴角微微抽搐。
“或许是我想多了。”寒山整整衣衫，背负双手信步而行，“青山湾封湖，这但是少有大事，凑个热烈去。”
“拾得！”
这座木台足有三丈多高一丈余宽，台中竖着一根木柱，垂掉着一片毛茸茸白晃晃的东西。
“真没想到，那么标致的女子，竟然是狐妖？”
“佛曰，人间皆苦。如此看来，不过是名利欲望。”寒山脸上闪现出十八九男人不该有的悲悯，苗条的双眼掠过一抹茫茫白光，“仅仅一个传言，就引出愚人无数。若真是金山银山，这些人顿时化成野兽，撕咬争斗，哪另有甚么人道伦常？”
“这么多人到哪儿寻得？素衣见不得血，该是……”拾得话音未落，只见刘易道从炭火盆里抬起铁签，将烧红的签条狠狠攮进白狐毛茸茸的胸口。
“到底是捉妖师，今儿算是开了眼界。”
“寒山，他说甚么？”拾得尽力了解着刘易道话中含义，俄然满身僵立，又狠狠颤抖，额头冒出成片黄豆大小的汗珠，“素衣！那只狐妖，是……是……是……”
“非论产生甚么事，不要有任何行动！”
木台，在雷暴般嘶吼声浪中，根根木柱颤抖紧绷，“砰”的一声闷响，耸峙于世人眯眼端望的视野里。
拾得、寒山二人听得世人群情纷繁，也不好多问，运足目力望着高台，双双倒吸一口冷气。
终，恍惚不清。
湖边，响起绞木齿轮“吱吱嘎嘎”咬合声。人潮向后退了三五丈，十二个青壮男人弓着身子，背负树皮拧成手腕粗的“呼唲嗨呦”喊着号子，将一座临时搭建的木制高台，沉重迟缓地拉起。
一笼白光从白狐周身蓬起炸裂，瞬息消逝无踪。
话音未落，人群中，中年男女“噗通”跪地，嚎啕大哭：“此妖狐早已夺舍小女身躯……不幸的孩儿啊！刘先生，为素衣报仇！”
“你可见到素衣？”寒山双眉舒展，冷峻的面庞笼了一层凄冷月芒。
俩人这么聊着天，早畴昔大半个时候。一起赏景玩耍，靠近傍晚，才到青山湾。路上虽已想到些许景象，直嫡亲眼所见，方觉震惊更甚。
拾得怔住了，嘴角颤抖着，猜疑地愣住脚步：“他们……他们是……他们怎能……”
拾得体味不到寒山话中之意，站在人潮前面，四周找着素衣。正在此时，湖边炸锅似得一声呼啸：“祭湖开墓！”
“我要在那边建一座寺，铸一口钟。”寒山双目似无边黑夜最亮的星斗，遥指东方连缀起伏的群山，“以佛法感化世人，以钟声警省众生。”
“寒山，我好恨！恨本身无能为力，恨众生愚笨无情！若恶以杀为手腕，便以杀止杀！”
“你看，狐妖长了八条尾巴。晓得不？长到九条，就成了狐仙，专门吸吮男人精血。”
“兄弟，那是……那是……素衣啊！不可、不可、不可……”拾得茫然呆立，眼角涌出一层水雾，遮住了眼睛，遮住了高台，遮住了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