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惯了疆场的人，实在很难适应过分安闲的环境, 特别是方少行这类本性就好战的。
萧彻先道：“这几日让先不在，朝野高低诸事庞大，倒搅得朕成日睡不好觉。故意要夺情请爱卿还朝，又念及老太师头七未过，以是未有行动。本日你来得倒是恰好，有关于涿州那边的事情，朕正要与你商讨一二。”
他终究认识到了，顾觉非明天从上到下、重新到尾都不对劲！一种奇特的不祥的预感，已将他紧紧地捏住，让他紧绷而堵塞！
“涿州, 涿州……”
他微微地一挑眉，下认识就要一笑，但眼角余光一触他浑身的白，想起都城里比来这一桩不大好的事情来，到底是非常可贵地忍住了。
方少行拿着小酒坛子，将本身那青钢剑杵在地上，看向顾觉非的目光里却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然后莫名地笑了一声，竟然往中间退了一步，给他让开了道。
帝王心是有了，可帝王术还差得太远。
自打接过了卫戍皇宫这担子以后，他的日子便日渐无聊起来，特别是现在的涿州也许正在发作一场大战, 而他却偏无缘参与, 实在是让贰心内里痒痒又牢骚满腹。
一如现在。
“是啊，也不到乾清宫来，就说在太极殿上等您。只是，只是主子瞧着……”
他年青气盛, 血气方刚，喜幸亏疆场上驰骋，沉沦那交叉在黄沙戈壁上的刀光剑影, 酷爱追逐胜利的鲜血……
头七，问安。
方少行向来不是个循分的性子。
就算是给顾觉非让开了道，可他看上去还是那懒洋洋没把谁放在眼底的感受，并不像与顾觉非有甚么友情的模样。
偶然候这是方少行喜好的气候, 偶然候也是他讨厌的气候。但在这安温馨静屁大点事都没有的皇宫里, 却只让他生出一种百无聊赖的厌倦。
“……你甚么意义？”
朝堂上很多人看不明白，总感觉方少行看谁都是那拽到天上的模样，更不感觉他除了与刘进走得近一些以外，还同谁走得近。
直到瞧见寺人那面色不对，才猛地一惊：“来了？”
放眼望去, 甚么也瞧不见。
穿戴这一身与堂皇的宫禁格格不入的孝服，带着那满面似霜似雾般不明而莫测的神情。
这话不能连起来听，一旦连起来听，可有一种说不出的惊心动魄味道。
只是那面色，倒是实打实地冷了下来。
他巴不得薛况打出去。
因而这天还没亮开的时候，便站在太极门前喝酒。
顾觉非便这般轻而易举地出来了。
当下只打了声号召：“顾大人如何来了？”
嘴内里将这两个字又念了一遍, 方少行抬头又喝了一口酒，滚烫热辣的炙烤感几近立即伸展到了五脏六腑，让身周环抱的寒意变得微不敷道。
顾觉非既未下跪，更未施礼。
伴跟着一声“皇上驾到”，萧彻穿戴那一身威仪黄袍的身影便自火线绕了出来，只是还未登下台阶坐上龙椅，便一下瞥见了殿上等待之人本日的服制，一时候也不知怎地一阵心虚可骇。
顾觉非只问：“微臣想就教皇上，七日之前，下午酉时，是您派了内侍寺人去见过家父吗？”
“皇上，你派人扣问家父，是要找这个吗？”
明天不是上朝的日子, 方少行也晓得。
人还在落座在龙椅上，可垂在身侧的手已悄悄紧握，竟感觉额头冒汗，喉咙发干。
因为只要当时候才气深切地感知到本身的存在。
他这时的目光如现在大殿外那俄然为天光照亮了的苍穹一样，寥远而空旷，唇角一勾时偏是那浅淡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