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做二不休，一个小丫头罢了，尽快着人清算了她！”
画屏看她发楞，仿佛也未多想，只是好笑，又欠身细细看她：“哎，你这头发是天生得这么黑，还是用桂花油养好的？我这十来年用的桂花油，怕是有好几坛子了，头发却还是又稀又黄，的确没法见人。”
说着热络地拍了拍杨蓁的肩，画屏便与翠儿携动手走了，一起还叽叽呱呱地谈笑着，那烂漫欢愉的干劲，与内里自在的小丫头们全无两样。
昨日段梁是被奥妙拘系的，杨蓁与赵槐又走得悄无声气，教坊司也便只要少数人留意到他们仿佛大半日不见人，没人晓得去了那里。
众乐工齐齐收回一阵唏嘘赞叹，那乐工笑道：“小女人你好生短长，这副耳力，除了韶舞大人以外，我这辈子都未见过！”
聂韶舞将藤条一抛：“罢了，本日到此为止，晚间你们谁都别想用饭！”
当日晚间，就在此中一间如许的书房内，烛灯昏黄，夜色凝重，一个沙哑降落的声音问出这句话，透着些许骇怪与暴躁。
画屏既然尚未梳拢，也便还是个未曾接客的清倌，怪不得还不见半点媚态了。
张克锦年过四旬，身材微微发福，穿戴一身绛红缎子常服，坐在一张太师椅中，手托盖盅轻刮着杯盖，待杨蓁出去见礼以后，方抬起眼皮看看她，拖着嗓音懒懒地问：“你就是耿芝茵？”
*
“是。”
杨蓁天然想获得，除了端出徐显炀去压张克锦，以段梁在教坊司混迹多年的经历，何尝就寻不到别的由头去劝止张克锦让她接客。
可惜没来得及提早预备，话已说出去了，段梁也算是美意，她便未几抱怨了，只好劝他：“将来可别再冒然对人提及此事，凡是另有别的体例转圜的，都别提及徐大人。”
辩白噪音的耳力是种天赋，并非好学苦练能够习得。当年父母俱在之时为杨蓁请了师父教习古琴，她对乐律的天生灵敏一向被师父赞叹不已。
“是，太公您看，现在当如何是好？”
分开乐厅的时候，杨蓁的脚步都轻巧了很多。端起门外的木盆正要走，她就留意到不远处站着的一个男人正在望着她。
面前这女孩子竟是她平生所见的头一个妓.女，并且她提及本身的身份，竟然没有一丁点的自大自惭，仿佛只是在说本身家住哪村哪店普通平常。
这本司胡同里除了教坊司一座衙门以外，其他的就是一大片青楼，内里的女人也多有熟读诗书、会操琴唱曲的，张克锦问她会不会歌舞乐器也不见得是想分她做乐妇，说不定真是想叫她去青楼接客呢。
杨蓁一声不响地走到一个鼓瑟乐工跟前，开口道：“徒弟，劳您把这瑟竖起来尝尝。”
那女孩子朝乐厅里瞟了一眼，抬手携住杨蓁的手臂，硬拉着她往一旁走了几步，低声道：“聂韶舞一贯待人严苛，动不动就非打即骂的，你惹上她做甚么？将来在她手底下做事，有你的苦头吃。”
八个乐工面面相觑，再如何拨弦调试，也寻不着那里出了题目。
杨蓁猜得出他去说些甚么，见状一惊，想要禁止也来不及了。
他跑去张克锦身边，俯下身对其私语了几句。
“哎呦！”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音惊呼出来。
“叫你们调个琴都做不成，莫非还要我了局替你们脱手？”聂韶舞建议火来，手中的紫荆藤条在桌案上敲得啪啪响，“比及了大祭上还这等德行，连我都要陪你们掉了脑袋！”
一旁的小丫头翠儿撇嘴道：“人家说的是客气话罢了，偏你这么爱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