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程恩恩立即抬起哭得乱七八糟的脸，仰着脑袋泪眼昏黄地看向他。
很久，他走上前，伸手想要抱她，程恩恩今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时钟也慢下脚步，以免惊扰。
“你骗我甚么都能够，但是这个坎，我一辈子都过不去。”
江与城垂眸看着她：“不听话？”
“你如何了？”
“蠢东西。”江与城右手从她脖颈撤离，随即一翻，抓住她的手腕，“被人算计到家了。”
程恩恩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脸埋在胳膊里，闻言也不昂首。
她看过程礼扬的灭亡证明与伤势陈述，那一个一个残暴的笔墨，深深切在她的脑筋里，让她在多少个早晨一想到便节制不住地大哭。
“我哥受了那么多的苦，为我接受了那么多，他只要我，这个天下上只要我在乎他，我却让他孤零零地分开了。他临走之前，必然在念着我，但是我离他那么远……我没有和他告别，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如同静止普通的氛围重新活动起来。
“他怕你今后你想起他，会做恶梦。”江与城声线降落。
“我觉得你在我面前是透明的, 现在看来不是。这些年, 你看着我的眼神, 和当初越来越不一样, 我觉得是你长大了，现在才晓得, 是因为你眼睛里有了别的东西。”
好久以后，哒地一声，江与城将一枚钥匙放在红色桌面上。
“没甚么。”江与城手肘撑在扶手上，捏了捏眉心。
“恩恩，你不乖。”江与城眸光阴暗，直直望进她眼底，嗓音里压着沉郁。
程恩恩并不想在这时候提起哥哥, 更不想从他口中提起。但江与城的模样实在不平常, 眼神、神采, 都仿佛埋没甚么。
“因为你骗我！”程恩恩的眼泪唰地一下滚落，眼睛赤红，声音因为忍耐显得更加委曲，“我哥明显是在病院抢救无效死的，你奉告我他葬身大海……我本来有机遇晤他最后一面，你瞒着我，不让我见……全天下我最信赖你，但是你骗我。”
程恩恩蹲在那边，一动不动。
江与城没在乎她的小脾气，高深莫测的口气倒是收了，幽幽道：“你看到的东西，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你的眼睛里装着别人的用心。”
程恩恩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有些不快：“我是蠢，不蠢如何会上你的当。”
压抑的沉默在暗淡的客堂伸展，静得出奇，统统的声音仿佛都消逝了，只剩下程恩恩按捺不住的哭声。
那副惨状，江与城都深深震惊，见到程礼扬的第一眼，便明白为何电话里特地叮咛“别带恩恩”。
他掐着程恩恩的手臂，冷下来的眼神在黑夜里有些慑人，“17岁的程恩恩信赖我，为甚么你不信赖？这十年，我给你的就只要思疑吗？”
“你本身做的事本身不晓得吗？”程恩恩的声音猛地拔高，想到江小粲还在寝室里睡觉，又当即收住，“你害死我哥，和我结婚，不就是为了他留下的股分吗！？”
彼时几近断了气的程礼扬躺在已经染满血的红色床单上，气若游丝地笑了一下，说：“我怕她今后想起我，都是这副血淋淋的模样，会做恶梦。阿谁傻丫头，胆量小，会吓到。”
程恩恩抿了抿嘴唇，固然不甘心，还是忍辱负重地答复：“听话。”
她终究还是从江与城的手中摆脱开，今后退了几步，带着恨意的眼睛瞪着他。“你如果真的问心无愧，为甚么要如许骗我？”
氛围里漂泊淡淡酒气, 他的话也莫名其妙, 程恩恩皱眉；“你喝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