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完整溶解，而雪感化过的长发，霜白未减，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身侧缓缓说道。
南娆用指腹悄悄拭过眼尾, 笑着道：“你可别说给敖广寒听。”
南娆似是有些醉了，倚栏听潮道：“你说这江里的游鱼可曾有忧愁？”
炸雷般的声音在脑海里倏然消逝，应则唯自船舱中展开眼, 灰色的瞳人放空了好久, 方欲上船首散散心障, 却未意船首已有了人。
“那你在此稍待，这大阵四周恐有松动之兆，我去寻道生天在凡洲派驻之人……返来以后，我们回上洲。”
他喃喃间，南娆怀里抱了个荷叶包着的男婴走出来，好似是因为哄孩子的手势不大谙练，男婴一向在哇哇哭叫。
“命里该有的波折，明天不算，明日也会算。”南娆道。
“嗯。”
“道生天……道生天，此债本座记下了，戋戋秽谷废阵，给我破！”
在这句话贯穿脑海的同时，一道崩毁的声音从背后传出，南娆蓦地回神昂首，却发明庙中高高的佛像碎成一地齑粉。
“可我听到仿佛有婴儿的哭声……”南娆回过神来，压下内心越来越浓的迷惑，走入破庙里。
“天然。”
“罢了，”南娆唤来一只灵雁将男婴带去火食鼎沸处，想转头同应则唯开两句打趣，却不想视野扫过破庙佛堂里的佛像时，竟见佛像似有垂泪。
“天日夕垂，不死于夜枭之手。”她说完，仰天坠入崖下。
应则唯伸手取过南娆本来要递给他的酒盏，酿酒师夙来炽烈如火，而那酒香里却带着一丝若即若离的寒意，如月清冷，亦如月和顺。
轰然坍塌的大阵里涌出一股暖和沉浸的梵呗，南娆神情一松，道：“寂明，我们回凡洲，把这统统都解――”
“啧，这小子都快重新投胎了，还挺有力量的。”她用指背试了试男婴的额头，发觉他之前仿佛是被甚么野兽撕咬过，现在哭闹一阵呼吸渐弱，微微一叹便取出一根凤凰尾翎化作一丝丝醇厚的火灵力浸入男婴体内，她又捏了捏男婴规复如初的小肉脚，一时候唏嘘不已。
半晌，她抬开端来，嘴边牵起一个惨白的笑：“没甚么，总感觉这么费事你，有些过意不去。”
浓酽的薄灰色笼上双眼，应则唯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谢。”
应则唯不晓得本身是甚么设法, 鬼使神差地问道：“同龙主无缘, 你原是这般悲伤吗？”
在她僵立间，应则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蝉露悲，为何名叫蝉露悲？”
“这里……”来凡洲以后便头痛不止，直到在这颓圮的破庙前，南娆模糊感觉面前闪过甚么熟谙的画面。
南娆洒然一笑，将余酒抛入江中，道：“父亲说他的后代应作巡天大日，我若畅意畅意，则乾坤朗朗，我若心中颓暗，则山川失容。前人说得好，赠饮此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道天不灭……道, 不能灭！
冬眠的阴祝好像碰到了最为甘旨的食品，化作一团团灰雾冲上去，但很快被一片赤焰燃烧殆尽。
“寂明……”旧事的影象在燎天大火里一一回归到脑海里，统统的错愕、痛苦跟着哔剥的燃烧生化作肝火。
“……如何？”
“秽谷这处所我倒是听过，当时弹压妖魔费了你们很多工夫吧。”
“也是，积年累月的情分，岂能比得过玄宰，构造算尽，可……”
还能说出口的，当真便只余下构造算计。
因而便当真有江鱼成群，哀哀缀于船尾。
“如果我没出这事，再过一年就该有这么个大胖小子了……唉是瘦了点，娃娃还是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