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芜歌撕下最后一页冥纸，扔进火盆，目光滞在跃动的火苗上。拓跋焘西伐大胜，今晚是魏皇拓跋嗣特地为爱子停止的庆功宴，也是她一早打算好的两人再见之时。却不料，竟撞上了母亲的祭日。
“你这孩子。”姚皇后佯嗔，“总这么没大没小。哪有点储君的模样？”
太华殿，魏皇的寝殿。
“嗯，皇上的情意，臣妾都晓得。”姚皇后打断道，“臣妾固然此生无所出，但焘儿生母早逝，养在臣妾膝下，跟亲生也差不了多少。生养孩子，九死平生的，臣妾要多谢皇上体恤，免了臣妾受此大罪。”
姚皇后忙打圆场：“皇上，焘儿这是体贴您，如何就动气了呢？”
拓跋焘风尘仆仆赶回平城，本日凌晨才入城，沐浴安妥后便径直入宫为皇父侍疾。他舀起一勺莲子羹，送到魏皇唇边：“父皇，儿臣记得你是不喜莲子的。如何龙体康泰了，就连口味都变了？”
她服膺取父亲的训戒，再不是畴前阿谁被绣花针扎一下都要眼圈发红的令媛蜜斯了。
芜歌最是看不得心一这双慈悲的眼。仿佛只要看一眼，就会忍不住落泪。她别过脸：“感谢。”不知不觉已行到府门前了，她急迈一步出了门，“我们得从速出发了，不然时候要赶不上了。”说完，她便逃似的上了马车。
魏皇笑得无法又宠溺：“好，好，是朕说岔了。你啊。”他点头，“焘儿跳脱恶劣的性子，真是像极了你。”
内幕，却并非如此充满恩典。她的父亲，向来不是个施恩不望报的人，特别还是冒险收留魏国皇亲。
姚皇后受独宠多年，深谙天子的情意，趁机赞叹养子：“焘儿固然性子跳脱，看着玩似不恭，但行事倒是极沉稳的。此次西伐，足以证明焘儿秉承了皇上的威武勇敢。”
对此，芜歌是惭愧的。心一和徐家的渊源，明面上，源于娘十六年前去金阁寺烧香。娘在前院听经，却听到婴孩哭泣，因而大发善心，把一对薄命的兄妹带回了徐府。
拓跋焘耸耸肩，站起家来，拱手笑着赔罪：“父皇，儿臣向来发言，您都不爱听，儿臣还是一边风凉去了。您先歇着，快开宴时，儿臣再差人来请您。”
魏皇享用地闭上了眼睛，英朗的端倪还是笼着层病气：“朕不是惦记这个混小子，朕是忧心我大魏的万年基业后继无人。”
魏皇咬牙：“这混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待芜歌沐浴安妥，出到前厅时，在前厅等待多时的心一蓦地蹙了眉。
想不到面前的盟友，乃至连这点都想到了。她按捺下心底的宽裕，笑了笑：“如此，就多谢先生了。”
拓跋焘摸了摸鼻子，又规复常日里的跳脱少年模样，哂笑道：“父皇贤明。儿臣只是感觉这认亲有点俄然，事出俄然必有妖。还是谨慎为好。”
“阿芜，我在这凡尘里，最后的欲望，也是独一的欲望，就是但愿mm平生安然顺利。你现在是我mm，小朵没做到的，我但愿你能做到。懂吗？”
“皇上与徐湛之情同手足，若本宫如许做了，皇上恐怕——”
姚皇后的美目闪过一道夺目之色，笑意更甚：“见你安然回京，我和你父皇欢畅坏了，竟把这么件大丧事都忘了提了。”
齐妫的眸色亮了亮：“愿闻其详。”
邱叶志从袖口取出一个信封，弓腰双手呈了上去。
魏皇倒笑了：“随你吧，只是要叮咛焘儿行事莫过火了。”
回到椒房殿，夜幕已落。宫灯下，信封里抽出的那沓纸是银票和地契。倒是比她的嫁奁要丰富了很多。邱叶志被世人称道为当世大儒，两袖清风，却想不到竟然私藏了这么多财帛。果然是真人不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