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歌高低打量着宋湘，仿佛仍在考虑她的代价：“我晓得你从小受的是世家贵女的教养，做事不免瞻前顾后，豁不出去。”
毕竟当初她生母灭亡的本相，是虞公子主动流露给她的。
这声音降落，透着说不出的冷意，恰是虞安歌。
宋湘喃喃道：“豁不出去？”
宋湘当即展开眼，撑着胳膊就坐了起来，脸上的泪痕还没来得及擦，她便道：“多谢虞公子。”
虞安歌道：“劳烦师父送来些稀饭。”
宋湘一噎，泪水在眼眶中要落不落，加上她神采的蕉萃，瞧着实在不幸。
和尚道：“先吃点儿稀饭，让她垫一垫吧。”
虞安歌看到她的行动，眼皮子一跳，并没有禁止她，直到她脱得只剩下一件里衣。
虞安歌淡淡道：“把衣服穿起来吧，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我便是个禽兽，也看不上你这干瘪的身子。”
女儿又能如何？
论硬的，她没法倔强到底，明显攀上了二皇子妃，却没法震慑住宋侍郎，当宋锦儿绝地求天生功，她便在宋侍郎面前失了底气，任由其捏圆搓扁。
这段时候的压力和痛苦刹时囊括了宋湘的满身，令她头晕目炫，恶心堵塞，连略微面子些的跪姿都不能保持。
这话仍然透着几分冷酷，宋湘却听话地眨眨眼，把眼泪收回。
虞安歌道：“想让我救你，实在很简朴。”
虞公子没有抛下她这个无用之人，是不是申明此事另有转机？
实在宋湘最开端求的，恰是二皇子妃，毕竟二皇子妃若能脱手帮她，如何也比虞公子名正言顺，且轻松很多。
虞安歌道：“原是想把你扔在林子中，不管你死活的，但寺中皆是和尚，让他们破戒，有损阴德，想了想，便将你拖了过来。”
宋湘不太了解这句话的意义，但她看着虞安歌，俄然咬了咬牙，直起家子，宽衣解带起来。
虞安歌道：“我知你过得艰巨，但我没有那么多善心，帮一个无用之人。”
面对如此狼狈的宋湘，虞安歌此举文雅且冷酷。
思及此，宋湘不由悲从心来，眼眶再次红了。
虞安歌再次摇了点头：“你也说了，你再无代价，又凭甚么感觉，我会这么美意，帮一个毫无代价之人。”
说来真是好笑，她起码是官宦人家的蜜斯，竟然落到连口饱饭都吃不起的程度。
论软的，她放不下本身世家嫡女的身材，便是求人，也是一脸哑忍屈辱，好似不是她在求人，而是被她所求之人在难为她一样。
再醒来时，她已经在梵刹中的一个斋房了，正在她恍然之际，她听到外间响起了二人的对话声。
她就说，宋湘豁不出去。
她跪伏在床上，再次哽咽起来：“我还在孝期，我娘骸骨未寒，求虞公子开恩，等孝期结束，虞公子想做甚么，宋湘自无不该之理。”
宋湘赶紧跪在床上，蕉萃的面庞此时抖擞几分朝气：“还请虞公子指导迷津。”
宋湘看虞安歌不为所动，便咬着下唇，满脸屈辱地给虞安歌磕了个头：“宋锦儿成了锦妃，父亲便要渐渐让我‘病逝’，还请虞公子顾恤。”
虞安歌回绝的话就像是冰冷的锤子，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在宋湘心头。
正考虑间，竹门“吱呀”一声被人翻开，宋湘从速闭上眼假寐。
宋湘将脸半埋在枕头中，泪水很快浸湿了枕巾。
小沙弥此时送了稀饭过来，宋湘也不客气，抱着碗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等碗中最后一粒米被她用舌头舔洁净，她才将碗放了下来。
虞安歌手里不是没有人，只是凡是她的人掺杂出去，一旦事情败露，老是脱不了怀疑。
寺庙中一个会医术的和尚答道：“这位女施主吃惊受惧，心境不宁，脉象踏实，是饥饿太久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