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了，才恍然感觉此人真是高。
冯三恪糟心得短长，忙说：“你别叫，你三人去外边等着吧。”
虞锦身量不矮，在女子里边已经算是可贵的高个儿了，站到冯三恪面前，却比人家矮了大半个头。
“我们虞家，是都城驰名的良商，贩盐利三成，票号利一成，大头就这两样。而真正的奸商大有人在，十倍百倍的利也填不满他们的嘴。”
虞锦晓得他是不美意义背后挑衅口舌，微微一笑：“无妨，你说便是。他们仨跟了我这么久，我内心稀有。”
“当着男人面说这个，你害不害臊！”弥高刺了一句，两人又你一句我一句地顶了起来。
十两银的本钱，拿来做甚么都够了；可一个月以内翻两番，他愣是想不着有甚么能行得通的。
虞锦耐着性子给他算事理：“放食肆里这么一桌席卖半吊钱，咱便宜了那么些，已经是知己价了。再说路边那些个小食贩，一手做小食一手抓钱，既不洁净，又贵，人还吃不饱，我这如何就是坑人了？”
半天没吭声。
冯三恪点点头，他在陈塘县住了十来年，天然是晓得的。娘娘宫里头供的是妈祖婆娘娘，街两边满是铺子摊贩，每逢过年时候最为热烈，买年货的，赶庙的，耍狮的，大小玩意甚么都有。
虞锦被他气笑了：“合着十文的东西就只能卖十文，再加一文跑腿费顶天了？那你还做甚么买卖？咱不说经商，就说你之前打铁，就没个投机取巧的时候？”
冯三恪就迷瞪过来了，这是在考他的，看看他这临时的掌柜有没有识人的本事。因而尽量拣着不刺耳的词说：“兰鸢女人性子欢脱，有些……娇气？”
也不说他点评得如何，接着他的话往下说：“如何就能没有呢？我随便想几个，你听听能不能行。”
猜她表情不美，冯三恪回府前还专门捎了一盒酸枣糕――上回见她爱吃酸的。
一提及本钱和利钱，虞锦手指就痒，拿过算盘给他算账：“一桌菜八冷八热一汤，再加五盘干粮便齐了。夏季菜贵一些，却也贵不到哪儿去，就算用大盘，一桌素菜干粮本钱超不过四十文，鸡、鱼、猪肉各上一道，这些荤菜费事，咱不做，直接在城里买现成的，上笼一热就能上桌了，荤菜就算个六十文，凑个整吧。再请四个厨子，一人一晌午给百文，如果你们四个打打动手，三个厨子也够用了。”
她眼睛尖，手指着柜子角落，弥高和谨言两个少年全都一副寒毛倒竖的无措样，没一个顶用的。
虞锦眼里没了笑，落了笔，一字一顿道。
而像他爹暮年带出来的那些人，已经老奸大奸至没法同事的境地。
冯三恪便松开手，规端方矩站直，垂眸看着她，目光温良。
也不知是谁来的信。
冯三恪已经有些呆了，怔然道：“约莫能赚返来吧……”
兰鸢差点厥畴昔，又溢出一声惨叫：“另有一只！啊！跑外边去了！”
他还借此总结了个事理：“打铁跟做买卖不一样，一锤子便是一锤子。你偷了多少懒，用了多少料，别人一摸东西就晓得。”
“你听好。”
比她高大半个头，可杵她面前，占着居高临下的位置，倒是一点气势都没有，高高瘦瘦的、眉眼表面极深，也不知是穿的衣裳崭新还是如何，瞧着不像个庄稼汉，身上更没沾半点铜臭。
就是个愣头青。
“都是当掌柜的人了，如何一点气势都没有？他们叫你捉耗子你就捉耗子，今后谁说这话踹谁一脚，让他们本身去，听着没有？”
一个铜板儿掰成两半花的日子太累太难，站得低的人便如蝼蚁，所器重的，所爱的，别人眼也不眨地就能踩进泥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