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凛送诸位慢行才是。”姬凛见他们去意已定也不好强留，命丫环送来纸伞，他亲身替柳权撑开，又送几人到门口，看他们上了牛车，又叮咛驾车的人一起谨慎等牛车远去方才回身回府。
这雪来的急，铺天盖地，未几时院子中就见了红色，姬凛固然跪着但背却挺得笔挺，大雪落在他身上、发上、眉毛上，冰冷砭骨，他本来守孝就穿的极少，幸亏夙来习武气血充盈倒也无碍，可此时在这雪地里一跪只感觉寒意从膝下漫起来，不由自主便打了个颤抖，未几时便面色泛青。
“姬家郎君，还请接旨。”柳权见他单身一人，虽身边仆人浩繁但是却更加显得形单影只，不由感喟一声。
一时全部步队都沉寂下来，只听得见禁军的军靴踏着石板路收回“咯吱咯吱”的声音，如此行了不过一刻钟便到了姬府。
“听闻内相极其善棋，不若手谈一局？”宇文督微微一笑，柳权看了看窗外飞雪如花公然点头。
“邕州天然是落雪的，但若说雪花大如席还要首推晋州，晋州与北魏交界之处长年落雪，我少年时游学曾经去过那边，夏季里树上都结满了冰棱，远远瞧去若琼瑶碎玉。”宇文督笑道，“至于说邕州，夏季里甚是枯燥，雪珠子落下来不过一夜也就化了，山上倒是能堆积起来；至于西域来的则多是些高鼻深目标贩子，他们还带着胡姬，那胡旋舞极其热烈，倒是厥后子宴出使西楚，与我东秦开了互市，另有很多楚人也过来，他们与我们生的类似，只穿着全然分歧。”
“竟是郭香的《华山庙碑》么？”周坚一愣，“贤人于宫中收有《华山庙碑》的‘华阴本’，不知姬郎君手中为哪个拓本？”
“家中保藏为‘小巧山馆本’。”姬凛闻言一笑，引二人在一旁抚玩。
“宇文侍郎，咱家在这边。”柳权远远瞧见宇文督过来不由朝他招招手。
“宇文侍郎好大的面子！”江芳嘲笑一声，“时人都晓得宇文家与姬家夙来交好，侍郎现在连圣命都敢推委，莫不是测量着四皇子能登上东宫之位，便将贤人也不放在眼中？”
圣旨并不长，不过几息便念完，柳权声音鸿畅，震得庭中杉树上堆积的薄雪簌簌而落，更加衬得中庭空荡荡。
“贤人传旨却如此骄易，可见姬家素有不臣之心。”江芳见状冷哼一声，动员颧骨上厚厚的皮肉一抖。
“劳烦内相与江中丞等待。”宇文督谦逊一笑朝二人拱拱手。
“周郎将本日也当值？”世人一道往姬府走，劈面便是一阵赛过一阵的朔风，江芳小跑一阵凑到周坚身边笑道。
“宣了旨柳内相天然是要回禁宫复命的，姬大留我们吃茶倒是陷柳内相于难堪之地。”江芳嘿嘿怪笑一声，“晋州马场失掉数万匹马匹，本年武备严峻，姬大不深思着早日昂首认罪竟另故意机赏雪喝茶，只等案子水落石出不知到彼时姬大是否另有这等心机。”
“公然是用笔周遭兼备，横磔波挑！”江芳见状不由抚掌感喟，“我为官多年倒从未见过如许好的拓本！姬郎君如果不介怀可否借予鄙人回家一观？”
“陛下亦是信赖姬家明净，只晋州一事连累甚广，不得已只能委曲你们在宅子中临时不得外出了。”柳权颁旨完了少不得安抚几句，他固然跟姬凛打仗未几，但是几次见面却颇觉对方容质姿美、顾视澄彻，有公侯之相。
“既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柳权听了也知有理。江芳固然口出恶言但毕竟不是傻瓜，现在目睹柳权、宇文督并周坚都留下，他天然也跟着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