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白眼中闪过一抹幽幽寒光，“贫僧且问真人，真人可曾见到净空剃度？可曾见到净空头顶有戒疤？净空入我佛宗数十年，身为戒僧，却不肯插手受戒典礼，不肯剃度，不燃戒疤，这不是率性妄为是甚么？贰心胸鬼胎，与我宗女弟子私交甚密，乃至那女弟子为他神魂倒置，为他冒犯门规，乃至我宗门高低鸡犬不宁，他不思悔过，不接管奖惩，反而还擅自逃离师门。他不遵师命，违背戒律，鄙视门规，不是大逆不道是甚么？”
“今晚那执事弟子过来巡夜，我偷听了他和净海的对话。那执事弟子问净海我们是甚么来路，净海死活不肯说，那执事弟子就说，净海，你别忘了，我被峰主派到你们这边的客院来，就是防备有宵小之辈混进我们佛宗为非作歹的。倘若你不说清楚那两个女人的来路，我这边没法向峰主交代，若这两人闹出甚么事来，你担得叛逆务吗？
她没有决计去打量寂白的边幅，一眼重视到了他的秃顶和头上的六颗戒疤。在佛宗，戒疤数量越多，代表此人的禅境越深。剃了秃顶仍无损此人的俊美，已算可贵，最可贵的是，还能将一身红色僧衣穿出几分霜月秋白的味道来。
“如何说？”
寂白眸子黑漆漆的，语气没有半分波澜地说：“真人固然是净空的母亲，但当初带他入门的，是他的兄长石鸣。真人从没有来过我宗，想来也无从晓得净空这些年的修行经历。贫僧觉得，真人既然信赖净空是可塑之才，能够一心向佛，摒除邪魔，那么就应当实施一个做母亲的职责，教诲他尽快皈依我佛，而不是由着性子，率性妄为，做出大逆不道的事。”
第二日一早，寂白禅师公然现身了，身边带着寂衡，水菱儿一见到寂衡毫不客气地狠狠瞪了他几眼，寂衡则是鼻孔朝天，完整不将她放在眼里。洪宁襄从寂白周身涌动的气味感受获得，他修为在本身之上，寂衡有他撑腰，即便修为才筑基初期，也涓滴不在水菱儿面前弱了气势。现在她和门徒寄人篱下，又有求于佛宗，天然不好获咎一峰之主，洪宁襄堆起一个笑容道：“明天我师徒二人冒昧拜访，得知贵宗少主不在山上，这才借宿此地，若轰动了禅师，还望包涵。”
洪宁襄听得一阵头晕目炫，寂白口中的“净空”，真的是她敬爱的琉璃吗？是阿谁从小到大灵巧听话，心善不与人争的琉璃吗？
“贫僧并无此意，二位尽可放心住下。”寂白捻脱手里的一串玄色佛珠，语气毫无起伏，“贫僧明天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转告道净真人。”
洪宁襄记得，琉璃提过，大寂峰峰主就是寂白禅师，当初琉璃拜入无相宗时，遭到了寂白的反对，说琉璃魔性深重，不成入无相宗。厥后在蔺夷的死力图夺下，寂白才同意，只要琉璃过了佛门三重磨练，就同意他入门。看模样寂白直到本日，仍然对琉璃怀有很深的成见。
“师父，你说琉璃性子那么驯良，如何还会树敌呢？他是那里获咎了净明吗？净明非要背后告状？”
洪宁襄道：“净海招了吗？”
他这番话句句都在说琉璃没教养，说洪宁襄这个母亲没有尽到任务，水菱儿听了后心生不快，恨不得骂一句“臭和尚，你有甚么资格说我师父！”但见洪宁襄目光望过来，又把那话咽了归去。
“师父，阿谁净海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倒是个硬骨头。”
“禅师请讲。”洪宁襄稍稍松了口气。
洪宁襄叹了一声，“菱儿，有的时候，人越是不争，在某些人眼里，比争更让人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