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大老爷赶紧取动手指上的猫眼戒指,套到苗县长手指上,便说道:“此亦为信物。”(此段嘉话翌年被古城县志作为名流轶事记录。功德者翻县志至民国十六年,那年四月十二日《史称“4、一二政变”》,共产党人李嘉武和一批翅膀被苗专员《苗专员已升为行署专员》圈定绞死,令人欷嘘)

说者偶然,听者成心。土司大老爷俄然想到清流溪镇也只要一家私塾,兰儿也是整天在那边“之乎者也”呢。出资在镇上办一家新式书院,岂不比修路更“善”?

土司大老爷被苗县长请到福海楼三楼一间雅座。天气尚早,县府官员早就在此等待。他们要报答土司大老爷捐资修路之义举。

那侍从说:“这怀表是县长您跟从孙中山闹反动时,孙先生亲身颁给您的。当掉岂不成惜?”苗县长一把将外套脱掉,胸口一拍,说:“当年跟着孙大炮闹反动,命都差点掉了,一只怀表又何足惜?”土司大老爷接过怀表,细心打量,便说:“此等贵重物品,岂能说当就当?不如抵给老夫,等你有钱再赎回。”“也好也好。”苗县长高挽衣袖,说:“倒酒!”又喝去一壶酒,土司大老爷借口小解,出门唤来贺老六,便叮咛他把酒钱付了。“晓得了。”贺老六答了,停了停,便又说道:“老爷,桃花妹子和她娘在一楼大堂。”土司大老爷“哦”了一声,问道:“上菜否?”贺老六答:“上了,一菜一汤。”土司大老爷说:“顿时叫老板找个借口,再上几道好菜,我们这里一起结帐。”土司大老爷回到雅间,内里的人一个个饮醉得东倒西歪了,看到土司大老爷返来了,一个个又重新镇静起来。他们大喊小叫:“喝,再喝!”

福海楼大厨做菜工夫了得。一条红尾鲤鱼通身炸得焦黄,鱼嘴还在一张一翕;蚕蛹形状丑恶,看看背都发麻,吃起来绝对甘旨。土司大老爷每次来福海楼,必点此菜。当然,这家店代价不菲,非普通百姓吃得起。就连苗县长,到古城县当县长一年时候了,也统共来了三次。他说,收上来的赋税绝大部分上缴国库,拿去讨伐袁世凯,弹压军阀盘据了。土司大老爷想,本来如此。民国当局忙于战事,以是无钱修路建桥。酒过三巡,苗县长把桌子猛地一拍,站起来讲:“就连校舍塌了都没钱去修,等哪一天压死门生,我这县长还如何有脸去见古城父老乡亲?现在长沙、湘潭、岳州,那里不在大办新学?我们还是私塾,整天‘之乎者也’。唉--”

土司大老爷向苗县长提出,他还情愿出资在镇上办一家新式书院。苗县长乐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把扣得严实的中山装风纪扣解开,胸口一拍,大声喊道:“再一一壶酒。我要好好感谢土司府李老先生。”一名作陪的县参议说:“苗县长,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苗县长摆摆手,说:“常日我警告各位要少喝酒,但明天,土司府李老爷慷慨之举让我打动。我到古城一年了,本日是我最为欢畅、最为打动之日!必然要喝!”

一向喝到日落西山,酒菜才散。苗县长摇摇摆晃站起来,大声喊道:“结帐。”伴计出去毕恭毕敬道:“县长老爷,土司府李老爷已经结帐了。”“哦,”苗县长仓猝拉住往外走的土司大老爷,说:“李老先生,你,你这岂不是看不起我苗或人吗?”“岂敢岂敢!”土司大老爷也喝得头重脚轻,他把手搭在苗县长的肩头,说:“苗县长身为父母官,造福百姓,小民能请您喝酒已是万幸!”

苗县长大为打动,一手也搭在了土司大老爷的肩上,说:“我的怀表,可在您那?”土司大老爷取出怀表,放回苗县长衣袋,说:“物归原主。”苗县长又将怀表取出,重重扣到土司大老爷手掌心,说:“做你我忘年交的信物!记着,不管碰到何事、多么困难,凭此信物找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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