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言无语泪流，说道：“这大好江山，这大好社稷啊！”只觉心口绞痛，没法再言。
“江宁若能守住月余，淮东有异志也无异志；江宁若瞬息崩塌，淮东若无异志，但何如天下百姓何？”曾铭新说道。
江宁每一步所走的臭棋都有王学善的身影在，但也想不通，王学善身为户部尚书，卖给奢家能有甚么好处？奢家即便攻陷江宁，在江州军与淮东军的夹攻陷，也难以长守之，奢家应当谋的是江西。王学善能从奢家拿到甚么好处？莫非说王学善有把柄落在奢家手里？
“甚么？”陈西言吃惊的问道，“即便放皇上去淮西，淮东仍有后策？”
淮西虽以董原为首，但刘庭州、陶春、肖魁安以及楚王元翰成等人，皆有权势，以是皇上在淮西还是有能够凝集忠于帝室的权势的。
“老国公观世事洞明如烛，敢问老国公，淮东有无异志否？”终究还是陈西言突破沉默，问出这个令人忌讳的话题。
虽说王学善言语间称对江宁环境熟谙，皇上去淮西，江宁也非不成挽救，但张晏也清楚，即便没有确实证据，也断不能让有能够便宜王学善的事情产生。
二十五日，也是高宗庭奥妙到达江宁的当日，也是王学善密奏淮东接鲁王进虎帐的当日，浙闽军中路、右翼两部雄师约六万余兵马，从东南、西南两个方向逼近江宁百里范围以内。
陈西言回政事堂裹伤抹药，坐了半天，也不见皇上见召。头晕得短长，心灰意冷之余，陈西言也不偶然再去体贴皇上在文华殿里与诸人如何商讨，让幕僚王约筹办马车，先送他回府去安息，内心仍期望皇上不会笨拙到真走出弃城出逃的一步，内心仍为杭湖军的毁灭悲怆不已。
曾铭新满头白发，也无主子相随，在王约的搀扶下，艰巨的爬上马车，在陈西言劈面坐下，两眼相对，久久不语。
陈西言勉强抖擞起来，曾铭新、王约随他巡查城头，到底有些忠心的亲兵跟从，勉强将城头的情势稳住下来，但城里到处都有人掳掠、强奸、杀人，仿佛是最后的猖獗，站在城头看城里十数到处所起了火，衙门班役也完整瘫痪。
张晏、左承幕、程余谦慌乱跪下来安慰，说道：“皇上息怒，陈相也是热诚恳盛，情急讲错……”王学善这时候也被迫跪下来给陈西言讨情。
陈西言头叩了嘭嘭直响，张晏怕给中间的黄门寺人表示，让他们将陈西言搀出去，万一陈西言以死相谏，全部局面就一点不受节制了。
“奢家得江宁势不耐久，巡狩淮西，犹有可为啊！”张晏苦劝道。
林缚初办钱庄时，沐国公就拿出大笔的银子，目光之准自有过人之处，也应是对淮东有深切的体味才会如此。
“老国公既然这么说，为何又留在江宁城里不去？”陈西言问道。
溧阳距江宁并不远，但因为浙闽军早在二十一日之前就占据茅山西麓的溧阳，在短短数日之间，斥侯游哨就渗入到茅山以东地区，溧阳兵败的动静，硬是拖了一天赋传到江宁。
王约内心嘲笑，沐国公心存死志，这时候念及宗室旧情，内心有各种不忍心，多此一问，是想着给皇上指明一条活路，却给张晏的游移断送掉了。
主将存亡不明，杭湖军将卒军心便告松动，终给奢飞虎一鼓作气攻陷南城。
皇上出宫了――陈西言朝执火处跪下，拜了三拜，算是为帝饯行。
在文华殿得报溧阳失守、孟义山存亡不明，陈西言也如受捶击，怔在当场，悲怆从心间涌出，忍不住浊泪横流，挂面枯瘦的脸颊上，跪在殿上，额头叩得“嘭嘭”的响，说道：“臣对朝廷忠心日月可鉴，皇上若要离京，社稷犹在，帝室难存！”陈西言的声音固然沙哑，却震耳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