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韩三部调入淮安，有无生血腥事？”林缚问道。
孙敬堂这才晓得在野人渡偶遇的这位边幅朴素、身姿雄浑的青年是即将到江宁到差的东城校尉。
“他们是不是要设下圈套引秦城伯入彀？”赵虎记得林缚在吃酒前说过秦城伯离任以后多数会想顺道会故乡显耀，他一向考虑着这事，说道，“洪泽浦的渔民、船户持续封堵水路不散去，就算秦城伯再想回籍光宗耀祖，也没法从洪泽浦借道去钟离县……”
吃酒到深夜，林缚就留柳西林在船上歇息，等天亮以后再让西河会派一艘船送他们去江宁，他这边多一艘船少一艘船没甚么大碍。
孙敬堂回前面西河会的乌蓬漕船歇息，林缚让赵虎陪他在船面上逛逛，大鳅爷葛存信站在船头盯着岸上看，渡口除了几盏孤灯亮着，其他处所都是黑黢黢的影子。
有甲无甲，差异甚大。东阳号上有二十副精美组甲，其别人再差也是双层皮质合甲，近间隔里乃至不消怕猎弓攒射，也难给浅显刀剑所伤，船上诸人又都枭英勇战，所配陌刀等皆利器，又藏有强弓利簇，如果还害怕小股流寇，大鳅爷葛存信也白活这一世了。
渡口上那些人形迹可疑，流民也多，万一有人鼓励流民叛变，柳西林与他三名随扈必定没法对付，也不能希冀渡口那些平时只能欺良霸善的哨丁、税丁能帮上甚么忙。
“唉……”林缚内心微微一叹，在朝天荡南岸，江宁城表里还是一片承平气象，只要到了北岸再往北行，就晓得局势越严峻了。朝中在年节前后大力清匪，比往年更早构成流民潮，也使得很多处所错过春种季候，北方的饥荒本年只怕没法获得减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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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府知府沈戎是主张整编处所府军的少壮官员，柳西林便是沈戎发掘出来的优良将领，东阳府军要比镇军更值得信赖。听柳西林说，沈戎对洪泽浦的情势还是存有忧愁，的确，当渔户生存都成题目时，聚众呼噪，应当不是武力弹压能等闲唬散的。此时渔户散去或许是临时的哑忍，但是也流暴露一些别的信息，洪泽浦渔户的聚与散显得有序，不像是浅显的呼噪。
林缚又与柳西林说了江宁的一些环境，有孙敬堂、顾天桥在场，林缚也只是平常而谈，让柳西林对江宁情势有个大抵的体味，详细而微的奥妙之事，柳西林到江宁后，顾悟尘与张玉伯都会跟他面授机宜的。
县里的那些刀弓手在城里捕盗捉贱、守城看宅还能勉强应个景，到广袤的乡野就没法逞强了。乡兵乡勇此时就挥保持、稳定处所的关头感化，但是乡兵乡勇多是受世家豪族节制的私兵，范围毕竟有限，结社自保尚且勉强，不敢强出头打击流寇，也没有这么动力。有些豪族为求自保、皋牢民气，多开设粥场，每日拿出些米粮来熬粥布施哀鸿。
林缚盯着岸边看了半晌，黑黢黢，觊觎这边的人已经撤走，他看不出甚么来，拉大鳅爷、赵虎蹲船面上商讨道：“我们的船是空船，稍有行船经历的人一眼就看出真假来；再说洪泽浦水浅，东阳号就算是不载货想过洪泽浦转入淮河也是胆颤心怕惧隔浅，这些人劫我们的船做甚么？并且洪泽浦聚闹抗捐的渔户在中旬俄然散去也有些蹊跷啊……”
流民是民也易为贱，离乱之世，所谓品德当真是无用之物，为讨个活路，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事情也不会少做。流民聚散如蝗，有工做则做工，无工做则乞讨、吃富户、打家劫舍。聚而劫财杀人，到手散入乡野，漫山遍野的流民，官府想缉拿案犯也无从动手，乃至直接树灯号的小股杆子也突然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