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颇是温馨，只闻黄鹂在枝头高低委宛鸣唱，小虫在草窠里窃保私语。一阵清风徐来，抖擞下桂花枝头点金般的细碎下花扑沾在我衣衿裙摆，绣鞋踩碎一径暗香，更有风中裙襟抖起如雪莲花绽放普通，仿佛好久都没曾有表情赏识这番舒畅和喧闹。
我便惊了。
转过朱漆画栋的游廊，来到致深书房外，那低垂的湘妃竹帘是我的最爱，还是我亲身为他遴选的。我就要打帘子入内，忽听内里有人发言，声音不大，倒是陌生。
我卧床光阴久更觉身乏胸闷，尺素提示我说：“还是出去逛逛吧，就是去老爷那边看看也是好的。”
他回府便是再忙也是要来我房里走动的，或是在我床边坐上一坐，或是所幸挪结案头的公文在我身边批阅，守着熟睡的我。今儿回府未曾过来，想必是不得暇。我也不想令他用心分神，干脆就去求缺斋看望他。
“久闻大帅英名。幼年领兵，运筹帷幄，大漠纵横破虏势如破竹，昔日同摄政王督建海军，曾出兵邻国平叛剿匪，威名远播。大人胸怀弘愿，一心强兵强国富民，只是受制于人，没法大展技艺，才有现在海军之惨败，被倭寇凌辱，公然诟骂，殊不知大人有磨难言，国势如此，回天有力，报国无门，徒留懦夫扼腕墓道只恨呀。”
我此时惊诧之余，却见身后丫环们随来，便忙回身做个手势表示她们禁声退下。
尺素探探舌头，低头不语，不敢再问。
才退到廊下不及出院门，狗儿同来旺俄然出去，见到我都惊诧，张伸开问：“奶奶从天而降吗？如何我们一起守在内里没曾见奶奶出去？”
我不能让她晓得现在致深书斋里的一场密会，固然五姨太断指发誓不会再向老佛爷告状，只是现在她如果将致深同乱党暗害会晤的事儿拿去给老佛爷禀告，将功折罪，老佛爷便不会再感觉她已经是枚无用的弃子而扔去一旁，定然重新重用她。
正向前行，我低头看地，身边的尺素扯扯我衣衿低声提示：“奶奶，五姨奶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