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草草几句就闪去八扇屏后绕后门而去，前面窗外已传来了万嬷嬷的说话声：“八奶奶可在房里，太太叮咛传八奶奶前面去问话呢。”
二姨太忙点头道：“是，是这个凌霄，配了那不成器的二驴子的。”
才行至通往前院的颀长夹道，两旁都是爬满绿藤的高墙，显得格外荫凉，便是日光射来，也被高墙遮挡了日头，幽森如坟茔。我不由打个寒噤，“阿嚏！”打了两个喷嚏，立足掩口。
这这时，一阵短促的脚步声混乱，我昂首，见几名小丫环失魂落魄般奔驰而来，似有厉鬼追逐，各个面色错愕如纸。
挨到傍晚时，万嬷嬷又来请我。我想老是躲不过要去见见大太太。同七姨太咏芰商讨半晌，她挽起我的手盈盈道：“走，我陪mm去。正欲有事去叨教大太太呢。”
然后拖长调子有板有眼地唱着：“我本是那九天仙女，降妖魔的人！”这几句还是皮黄的调调，转儿就是那绵绵轻柔的调子，我立耳听了半晌，骇怪中才听清她唱得竟然是淫词浪语，身边的小厮们都在一旁低头掩口暗笑着。
万嬷嬷惊得丢下世人拔腿就跑，丫环婆子们随后追行，如一群呼啦一下子别枝飞走的乌鸦，只丢下我和咏芰及几名丫环惊诧在夹道。夹道内阴风习习，我拉住咏芰的手，她拍拍我的手说：“走，我们去看看。”
大太太公然得了失心疯。我们赶到时，致深早已在这里，目睹着丫环婆子们拉扯住大太太按在黄花梨圈椅上灌安神汤，听着大太太歇斯底里的笑着骂着唱着，那唱得都是些吴侬软语般的评弹调儿普通，起先我并未听清她唱些甚么，只听她在破口痛骂着：“狐狸精！都是狐狸精！一个个的狐媚子就想造反？”
我心下一沉，定是五姨太临落水前设想反咬我一口，如果她故意为之，我却毫无防备的被狠狠咬下这一口。这该如何是好？
我二人一起走得不徐不疾，边搭讪着谈笑边随了婆子们前行。我在迟延时候，不知二姨太如何为我得救，但她那信心满腹的笑容，令我又不得不信她。
二姨太脸颊上泛出诡诡的笑，对劲隧道:“mm可急得甚么？姐姐自有主张的。只要mm肯承诺我那件事儿。”
我也平静了几用心神，问她：“大太太晓得些甚么？”
我打量她，内心尽是猜疑。但她的神采，这事儿八成是真的，不然她如何如此的拿捏威胁？宝儿，又是宝儿。我晓得依她的心智终非我和五姨太的敌手，她所求也不过是在周府安身，今后暮年膝下有靠。而现在的情势，我千辛万苦设想调虎离山逐了五姨太出周府回都城，我总不想目睹面前的初见局面的胜局转眼落空。
她的神采颇是平静，胸有成竹般应道：“说来也不难，将宝儿留给我便是。”
我闻听，急中生智，将桌上茶盏的水向身上发上泼了些，一头大汗淋漓的模样裹去被子里，脸儿朝内卧下佯睡。果不其然，珠帘声动，万嬷嬷来到我床前，悄悄贴了床沿坐下，探手来视我的额头脖颈，公然见湿漉漉的汗痕，痛苦皱眉恶卧的模样，才不由感喟一声，轻声而去。
我一时面赤，七姨太咏芰在一旁惊奇地念叨：“这大太太莫不是去过风月所？如何唱出这些词曲来？”
“凌霄？”我一惊，脱口而出。
“大太太如何了？”万嬷嬷催促问，似觉出些不祥。
“她还割去了二驴子的一只耳朵。”
内里脚步声传来，二姨太推我入内叮咛道：“你去装病，只说是来月例疼得打滚不得起床，我自会去前面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