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悲忿欲绝，为何人间如此多的罪过丑恶都被我一月间撞见，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是烦恼，这本是慧巧姐姐早便提示过我，要阔别这疯妇，因妒生恨，这本是四姨太的统统，现在却归了我，我竟然天真倒与虎谋皮，信赖她，结为知己。
她退了几步，俄然止住，对了门口洒入的晨光悄悄抿了抿乱发，敛衣缓缓屈膝，对致深深深服礼，一如新妇入门拜堂时的景象，道一句：“老爷，好自保重，晴柔就此别过！”
他凝睇我，立在朝阳如血的光影中，沙哑地声音沉闷道：“……是我不好，眼睁睁的，没能护你，更让孩子……”他咽下话，无声，指尖骨节咯吱咯吱作响，仿佛咬牙的声音，尽是懊悔不甘。
我笑一阵哭一阵，猖獗般地四周找寻，终究找出四姨太为我的孩儿绣的肚兜。骗局，毒妇！我撕扯着哭喊着，我的孩儿，是我害死了你！
“不好了，不好了！四姨太吊颈他杀了！”
泪水再一次决堤，俄然间天阴欲雨，窗外俄然一阵暴风刮过，如泣如诉。四姨太的死讯恰如一道最可怖的利刃，将天幕扯开一个口儿。
院里俄然一阵喧闹声，人声喧闹，脚步混乱。凄厉的叫唤，此起彼伏。
四姨太咯咯地嘲笑，点头无法，手一松，那对儿宝贵的兰花坠儿掉落在地，清响动听敲去民气。她巨大的泪珠断线珠子般滚落，芳容惨噎道，“容妾身，换衣，赴死。”那玉坠跌落在地，碎成残片，许是当年老爷给她的信物。只是现在，玉碎难还。
致深不语，似是默许。
“贱人！乱葬了便是！”致深手指揉着拇指上巨大的祖母绿扳指，双眉紧拧，凝目缓缓道。
她眸光中噙着清冷的泪，若非血海深仇，我几乎将她顾恤。蛇蝎毒妇！
“夫人，如此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的也不是悠长之计，再如此憋闷，怕是要同四……”隋嬷嬷自发讲错，忙无声退下。她本是府里的白叟，司空见惯府里诸多的事儿，忍不住来劝我。
我苦笑，那悲惨的神情铺天盖地般涌来时，冰绡吓得不敢言语。
他缓缓来到我床前，双眼红如一汪血海，冷静地将我的手触在他的额头上，万念俱灰的忏悔般。
致深拂袖，不屑一看，她却还是恭谨地屈膝一福，盈盈起家。
她踩了碎玉而去，悠悠地，哼起了歌声，听不清，却模糊听道几声郎情妾意的吴侬软语般，晨光中格外的苦楚揪心。
“mm生的最似晴柔，这孤芳自赏的性子，出众的面貌，自大的才情，更有这水心斋中一景一物，这兰花，”她的笑容安静，侧头打量我，涓滴不惧，迎了我的目光而上：“若老爷说是，便是吧。”
致深紧紧咬牙，目光如剑，冷冷地瞪视她半晌，叮咛一声，“来人，依家法，沉猪笼！马上！”
开初几夜，冰绡还偷偷地对我私语：“姑爷在院儿外盘桓呢，不敢出去，蜜斯，可还活力吗？”
“四姨太吊颈了！”惊悚的呼声，侍从疾步奔来，单腿跪地回禀：“禀大帅，四姨太……”
想来半年前，四姨太晴柔怕也如我普通，斜倚着窗，悄悄望着一弯残月，闻着满屋浓烈的药味，和着黄连般的苦水咽下本身丧子之痛，深深的追悔。现在，她去了，反是摆脱了，将这无尽的暗中和因汽车沉沉的屋子留给了我。
一场惊变，我已瘫软在床，周身乏力，酸痛如火炙。
我闭门不肯见致深，他似更怕见面惹我失态猖獗，心伤落泪，便如此的不再登门。
又打发了九爷同侍从们下去。
双眼噙泪，面前的她是人是鬼已是难辨。现在铁证如山，岂容她巧辩，人面兽心，她亲手在我面前一点点害死我的孩子，害我如此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