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就停在营地那。”
可可西里的六月,入夜后温度骤降。
不可……
脚下的土砺冰冷健壮,像踩在冰尖上。从帐篷到巡山队营地那十几米,她体力耗尽,喘得像是一口气跑了八百米,停下来时还呼吸不畅,字不连句,断断续续:“江沅呢……”
舆图上的线路停止在雪山脚下的营区里,而那台相机――定格在傍晚夕照下的雪山之巅。
那是她和江沅的毕业观光。
帐篷里挂了盏照明灯,款式复古,像六十年代的油灯。
江沅带笑的眉眼在灯光下尤显娇俏。
四天前,她们从南辰市解缆,直飞西宁,落地后先去租车行取了租来的巡洋舰。
她被节制,只能在营地等动静。
“我找瓶水就返来……”
她心跳“咚咚咚”地狠恶鼓励着,氧气淡薄到仅靠鼻子已经没法呼吸,她伸开嘴,深喘了几口气。目光落在并未关实的帐篷口上一顿,随即瞳孔收缩。
楔子:
……
那惶恐无措和茫然无助的情感一下就奔涌出来。
六月七日,由星辉越野车队队长彭深领队,曲一弦一起跟车,沿环线到达格尔木。
……
她半坐着,够到帐篷顶上的照明灯,拧了两下开关。
“这傻子……”
这趟为期十天的路程到明天,刚好过半。
隔日,自驾从西宁解缆,路过塔尔寺,青海湖,落脚在黑马河乡和星辉越野车队汇合。
她收起舆图,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曲一弦也不躲,拧眉嘶了声,横眉剜她。
刚清算安妥,帐篷从外被翻开。江沅拍完照,搓动手钻进帐篷里,刚切近曲一弦就坏心眼地把冰冷的双手往她颈后贴。
文/北倾
她在睡垫上翻了个身,眉眼一耷,沉甜睡去。
灯没亮。
挂断电话,曲一弦呼出一口气。
似梦似醒间,她终究发觉本身刚才所瞥见的满是推演。
最后的尾灯像是就烙在了眼底,时不时地闪现在郊野的深处。
可可西里错综庞大的地形下,紧跟上去的巡山队员及彭深都没能追上她。那盏猩红的车灯就像是最后诀别的眼神,透着让人压抑堵塞的苦楚。
用卫星电话报完警后,曲一弦就闲坐在帐篷外,不敢合眼,眼睛直盯着巡洋舰最后消逝的方向。
“不平安……”
“我找瓶水就返来。”
曲一弦翻了几张照片,拍拍摇着尾巴的少女:“我定好闹钟,明天日出前唤醒你,带你看看甚么是真正的雪山金顶。”
不可!
“我动员手电筒。”
曲一弦扭头去看身侧。
但是,那一刻起,统统的事情便已经超出她的掌控范围。
“如何回事啊……”
她一一回想着一牢记在脑中的救济电话,回想每一个现在还能帮上忙的电话号码,一遍各处拨通,申明环境,要求救济。
――
曲一弦唇色发白,高温下,手指生硬地几近转动不了。她慢吞吞的,用指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号码,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
营地里独一一盏探射灯亮起来,灯光直落在她脸上,刺得她眼睛生疼,几乎流出泪来。
曲一弦连鞋也顾不得穿,赤着脚就追上去。
改装过的越野车,车轮抓地,似野兽吃紧嘶吼。那骤大的油门声,碾着灰尘,隔着数米远都能听出它的孔殷和紧急。
一天的休整后,六月九日一早,车队从格尔木解缆,翻越昆仑山进入可可西里的无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