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才刮去满脸络腮胡的孔镇戎摸了摸胡茬子,叹了口气感慨道:“你还好,好歹和翰林那家伙跟凤哥儿多处了几年,我但是早你好几年就跑去了都城,上回凤哥儿去都城,我爹老胡涂,早早把我骗去了京畿南,最后也没碰上面。严吃鸡,你读书多些,你说凤哥儿真不会觉着我不讲义气?早晓得是这么个堵心风景,当年我就算离家出走,也不该跟爹一起去都城的。”
接下来的凉州之行,让职方清吏司郎中梁大人在内诸位白叟那颗已经悬在嗓子眼的心,渐渐放了归去。不但凉州处所各处军伍为他们大开便利之门,另有一名客岁新上任的校尉亲身领军为他们保护送至州城外,虽说多少带着点监督的意味,但起码在桌面上是给足这趟兵部观政的面子了。郎中梁石斛虽不是军中行伍出身,但作为兵部张庐的老臣,目光还是不差的,一叶知秋,衡量得出北凉处所上的兵力之强,远胜先前程径的京畿和蓟州等地,在心底天然对那雄甲天下的徐家三十万边军铁骑,开端心存害怕,非常感慨,本来北凉道境内的轻骑就已是如此雄浑了啊。
既然是观政边疆,当然是走幽州而不走有小江南佳誉的陵州,在他们出境没多久,就获得北莽雄师三线并进的惊人动静,兵部几位白叟本意是在相对安静的幽州边关绕一圈就算给了朝廷交代,然后就顿时解缆去蓟北,跟阿谁新近崛起的袁庭山打声号召,再到两辽,见过了大柱国顾剑棠和兵部右侍郎许拱,这一起本该平安然安无风无雨,未曾想才进入幽州东部就是这么个毒手处境,天晓得阿谁姓徐的西北蛮子会不会感觉被朝廷扫了脸面,恶向胆边生,一怒之下就干脆让北凉边戎服扮成北莽游骑,把他们这批兵部观政官员来个一锅端?
如此一来,可就大有嚼头了,兄弟四人,不说徐凤年这个世袭罔替的边疆藩王,李翰林就算有个当官至离阳正二品经略使大人的老爹,现在是甚么官职?小小游弩手标长罢了!且那公以为官有术的李功德才当了几天工夫的封疆大吏,屁股还没捂热椅子,很快就给宋洞明这么个外人架空掉了。反观都城这边,不说身份超然的严池集,孔镇戎都已是兵部内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如果到了处所州郡,任你是一大把年纪的郡守大人,也得老诚恳实跟孔镇戎称兄道弟,谨慎翼翼接待着,说不定后者还不乐意承情。
当被凉州百姓当猴看的观政步队来到清冷山山脚的王府门口,当他们亲眼看到那对足有两人高的石狮子,饶是见多识广的兵部白叟也是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寒气,好大的气度!严池集和孔镇戎的神情有些庞大,而高亭树则冷哼一声,吓得梁石斛从速重重咳嗽几声,恐怕给北凉王府上的人听进耳朵。在离阳,一向有处所官矮上京官三尺的说法,意义是说京官的官威,是要比处所官员天然高出三个品秩的,现在更别提那些对京官都趾高气昂的吏部官员了,没了主心骨的兵部虽说风头开端被新任离阳“天官”殷茂春领衔的吏部给压过一头,但严肃犹在,梁石斛作为主掌天下各道舆图的职方司主官,又是自夸为傲骨铮铮的读书人,以是当他带头走入北凉王府侧门的时候,那种行走时大袖飘摇的京官架子还是火候实足的,就连王府管事也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严池集感慨道:“就是因为讨厌,才要去兵部啊。”
孔镇戎白眼道:“就你们读书人花花肠子多,说句话也不直接说明白,别人都是脱裤子放屁,你们是穿裤子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