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悄悄呵了一声，“那就没两样了。”
徐凤年径直回身拜别。
绿蚁顺手拿起一杯绿蚁酒，一饮而尽，快到还没有尝出滋味，就又拎起第二杯酒，还是抬头一口灌入腹中。既然是死，多喝一杯酒，老是赚的，以往那么多次跟二郡主下棋对弈，寥寥几次得胜，恰是靠她一点一滴的上风堆集。
绿蚁摇了摇徐凤年的袖口，眼神迷离，跟他对视，这名秀外慧中的女子喃喃自语道：“大师都是女子，我凭甚么是丫环，凭甚么见着殿下就得自称奴婢，凭甚么一辈子只能远远看着你，我不笨，我也敢杀人，更能笔下杀人纸上害人，我也驰名字，我也想嫁人，我更想相夫教子，我有太多的设法，最大的一个设法，殿下晓得是甚么吗？记得殿下从都城返来，跟我喝酒，说了很多醉话，说了有关胡想的很多闲话，说丧家犬的胡想，就是有个家。说过河卒子的胡想，就是过了河能转头，说剑客的胡想，就是进江湖有剑出江湖另有剑，还说过你不想有人因你而死，不想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需求你去腐败上坟。以是我的胡想，就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真真正正看着我，就像现在如许。我死了，你才气记着我，活多久，就恨我多久。”
徐凤年推她去了清冷山上，一起俯瞰凉州城，轻声说道：“我最后那点耐烦也磨光了，以是姐你别放心心，今后我不会还这么菩萨心肠。娘之前说过，谁都不是生来就该遭罪的，一个男人就算不能善待女子，也不成以去随便祸害，得把她们真的当人看。现在梧桐院清净了，我也没了后顾之忧，这回你就当我做了次了断，最后跟你率性一次，姐，咋样？”
徐凤年神情安静，看不清悲喜，徐渭熊亦是淡然说道：“北凉鹰隼分炊，梧桐院跟褚禄山的谍报有了表里之分，我当时就晓得你已经发觉到梧桐院有内鬼，但愿她们能够收敛一点，见好就收，当是给了她们一个活下去的机遇。只不过你该晓得一点，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底子就没体例转头，谈不上甚么惜命不吝命，女子命薄，何况还是个女谍子，她毕竟还能本身决定何时死，如何个死法，死之前也没遭罪，之前那场春秋不义战，被从烽火硝烟背后挖出来的女谍子，没谁有她的福分。”
北凉机造局，就建在清冷山后山的山底。
徐凤年讶异笑道：“姐，你如何这么讲理了，我不太适应啊。”
一个嗓音打断两个女子的争锋相对，“行了，姐。”
每一柄战刀每一根铁矛每一张弓弩每一具铁甲，只要比别人好上一点点，但加上一个三十万铁骑，积累出来的隐性上风，是多么庞大而惊人？
都说梧桐树能引来凤凰栖息，实在喜阳光不耐阴寒，抽芽特别孱羸，很难设想在北凉这类地儿能有成活的梧桐树，不过既然是生在清冷山先宿世子殿下的私宅院落，就即是投了个好胎，不但活了下来，还非常的枝繁叶茂。只是梧桐院里的梧桐树长势喜人，这栋院子里却有了几分阴霾的凄惨痛惨戚戚，大抵是腐败邻近的原因，地下之人太念着地上人，因而梧桐院就有人悄无声气死了，是批朱女翰林里的黄瓜，这位二等丫环，姓名早已被人健忘，世子殿下第一次游历江湖后返回，爱好吃黄瓜的老凉王嫡宗子就给她取了个黄瓜的恶俗外号，当年她还抗议来着，厥后被喊风俗了，也就幽怨着采取了，黄瓜的死，高耸而莫名，死在了新凉王刚巧不在清冷山的空当，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梧桐院以外的王府清客仆人，底子不敢碎嘴，就算是院子里头，也都噤若寒蝉，掌管梧桐院大小军机事件的徐渭熊没有出声，丧葬从简，草草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