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使快跑!”

段非烟活动了一下筋骨,摸着包裹,迷惑地看着苏婳:“你不怕常牧风见怪?”

盛暑当中,整整三月,那人排挤的肮脏塞满了密不通风的木箱,肮脏当中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蛆虫,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皮肉。沈雪吟命人以百大哥参为其吊命,那人每日哀嚎,直到下半身被虫子啃得只剩一堆白骨,才有幸咽气。

段非烟见她断交,又念她的话说得着实在理,也不再有推委,仓猝携了包裹从观澜阁里跑了出来。临出门时,却又被苏婳叫住,只见她一撩裙摆,从套在大腿处的皮套里解下那只长年随身照顾的匕首,强行塞进了段非烟手中。现在,段非烟的苗刀被常牧风夺走了,也好以此防身。

段非烟的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苏婳缓缓地坐到了床边的打扮台前,拿起桌子上的檀香木梳悄悄梳理着长发,铜镜里的女子双目晶莹,望着镜子外的本身,喃喃道:“常少侠,她内心没你,我便放她走了,你会怪苏婳么?”

一语既出,台下嗡嗡嘤嘤,群情声不断。

“入彀了!”

“唉,只不幸当时沈雪吟还是个孩子。”

“呵”,苏婳嘲笑一下,“见怪又如何,大不了把命给他。”

于满江猛地将这个不要命的今后一拉,悻悻道:“慕容拓该不该死我不晓得,归正我于满江不该死,你是我于满江的小兄弟,更不该死!”

“沈雪吟?红莲教?”

她记得清清楚楚,一名小时候因染上天花,满脸麻坑的将领捏着人肉递到她嘴边时,曾一脸坏笑,指着不远处绑在旗杆上行刑的父亲对她说:“肉是从沈大人身上割下来的哦,很香的,快吃吧。”

“哈哈哈哈,沈女人年纪悄悄口气却不小,细心算算,死在你红莲教手上的人恐怕不必十三楼少吧?何况,我十三楼是太子一手着办,官家正统,所杀之人哪个不是罪有应得?”魏九渊冷冷一笑,朝着沈雪吟这边大声回敬。

“哈哈哈,”魏九渊双手向后一背,目色鄙夷,看着沈雪吟答道:“斩草不除根,东风吹又生。当年那群蠢材办事倒霉,没想到你家圣使能吞得下生父的臭肉,留下了这个活口,现在却又如何,还不是成了一大祸害!”

沈雪吟的声音远远传来,燕戈行心下一震,不由脱口而出:“叶女人?”

观澜阁中的苏婳解开了段非烟身上的穴道,将一只早已打好的布包丢到了她面前,包裹里有十几两银子,两身换洗的洁净衣服。

见段非烟似有游移,苏婳又说道:“我晓得你内心在想甚么,燕少侠如果真为救你来了四象岛,也不但愿你在这里掣肘,如此反而受制于人。”

常牧风听得清楚,此时未免为这位师弟的愚傻感到好笑,大调子侃道:“叶女人?莫非师弟一向不知你身边的这位叶女人恰是红莲教圣使沈雪吟?”

“阉贼,太子在我手上,还不罢手,放我师父分开?”

“是,是我,师兄来娶你了,娶你回邙山!”

居高临下腾空打出的追魂掌势大力沉,黑衣人武功虽高,怀里却还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妪,此时现在,只要勉强躲闪的份。

此时,魏九渊却又朝着高台那边喊道:“哈哈哈,本来是沈鳌沈大人的令媛到了,当年你为了逃出玄阳城,吃了亲生父切身上割下来的肉,明天可否美意奉告本官,味道如何啊?”

啪啪两声。

梁古大呼一声,正欲和沈雪吟一同跳下高台,却听嗖嗖嗖风响,昂首看时,密密麻麻的箭雨已经朝着高台攒射而来。沈雪吟眼所能见的,只是顾宅高墙之上那几十名弓弩手,眼所不见的,是暗藏在顾宅以内的成百上千名弓箭手构成的军阵。他们严阵以待,早已对准了高台之上飞扬的太子符节,只待锣声一响,万剑攒射,永绝红莲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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