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这诡秘之地,如果武功不失该有多好,最起码不致成为沐昕拖累,只要能回到中原,寻得药铺,索恩这手不过是小儿科,但是现在……我叹道:“大漠里到那里去寻草药来?虽说药方不过白术、黄芪、当归、枣仁、仙灵脾、故子、巴戟肉之类,可惜戈壁里,也再挖不出这些来。”
莫非我洒血驱魔也是幻象?
……
沐昕却将手拢在袖中:“不太小伤,还看甚么?”
马哈木那里肯理我,抖着腿啪的就是一鞭,冒死赶着那也有点腿软的马逃开,远远呼道:“郡主,我也没想到你们运气这么不好,乱跑到了这儿来,你们,自求多福吧……”
月色半隐在云层后,大漠上的月色,许是因为身周少了很多分离眼界之物,分外的空茫敞亮,迫人眼睫,一色倾泻如瀑,映得黄沙漫漫如雪野,砂石的黑影斑班驳驳的涂抹其上,间或另有红柳和沙拐枣的颀长的枝干歪歪扭扭的斜影,长是非短的交汇在一起,如同一副奇特的水墨画。
他话未说完,沐昕长剑突射,寒光一闪,啪的将一条蛇钉在沙砾上,那蛇吐着咝咝长舌,扭动不已,竟是力量极大,几番挣扎之下,竟将穿身而过的长剑带得微微闲逛。
“那又如何?”他转头一笑,一贯的云淡风轻:“我又不是女子,又没伤在脸上。”
却听沐昕一声轻笑,“跟你谈笑呢。”
有人桀桀怪笑,在耳侧悄悄吹起,语声瑰丽如华丽大赋。
心跳渐缓,渐浅,渐粘缠,仿如潜入深海,为环绕碧绿水草裹了浑身,一寸寸,一寸寸向下扯……。
沐昕默不出声任我折腾,包扎完了才悄悄道:“你刚才包扎那架式,必定是把我当作了索恩。”
我讪讪一笑,正筹办胡乱解释动手指上的伤口,目光落到手指上,顿时一呆。
晓得沐昕此人端雅清冷的性子,断断开不得打趣,何况此时我也开不出打趣,心犹自砰砰跳个不住,只得岔开话题,讪讪道:“刚才你仿佛说,感谢我救了你的命?”
我倒吸一口冷气,还未及思虑,沐昕已经牵着我的手倒掠三丈,远远站到一块石头上。
我只看得一眼,便为那萧瑟阔远,深凉无穷的意境所迷,痴痴道:“真美……”悄悄向前走去。
双骑绝尘而去,在广漠漠北大地上,驰出灰白如带烟尘。
突地一物被风吹起,拂在我脸上,我一让,发明这是沐昕腰上垂绦,不由一怔,这才发觉因为急于听到他的话,本身的脸已凑到了他胁侧,上身更是紧紧贴上他肩背,半张脸触感温软微硬,倒是他云锦长袍下略显生硬的肩背。
当下三人撕了衣衿捂了耳,刘成抢先前行,沐昕牵起我的手,道:“跟着我,走直线,千万分袂开。”
沐昕皱皱眉,轻声道:“我们还未阔别贵力赤部,倘若他现在便带了绰木斯逃脱……”
劈面,微红了脸,似笑非笑的少年,瞳如墨玉,容似青莲,夙来清锐的目光,现在眼波旖旎如梦,如羽毛般拂过我手指。
不过一闪神的工夫,如何沐昕的手就变成骨头?
六合俄然倒置,水草截断,泥浆里泛出水泡,汩汩冒出血气,笑声如鹞子飘远。
“嗯。”
持续前行。
……实在是,有点含混的姿式……
“那么,一起吧。”
“必然要睡吗?”
刘成和方一敬走在最后,面上有挣扎之色,却如牵线木偶般,仍不成自控的一步步前行。
是幻?如何那冰冷感受如此深切?是真?哪有这般荒诞之事?
沐昕笑了笑,笑容微有深意,我实在没脸和他目光持续对视,只好转过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