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将头往井口中一探,映入视线的,竟是一个女人的浮尸。

“血,好多血!”

有了她这句话,红盖头下,朱丹色的唇向上翘起,似胜券在握。

“筹办好了。”魏璎珞忽地开口,断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

但是花有开时,也有败时。

过世的母亲留给魏璎珞姐妹两的,除却被人夺走的那些,另有一双碧玉手镯,一只麒麟项圈,一对玛瑙牡丹耳坠,以及两根纯金打造的簪子。

巧姐儿是阿金的干女儿,也是她的命根子。

目光在人群中一巡,最后定格在一个方向。

“阿金姑姑。”魏璎珞忽道,“你没有悔怨替我做了那件事吧?”

咚咚怪响停顿半晌,接着是一声远超先前的巨声――咚!

“只可惜我这一走,也不知何时能归,怕是看不见巧姐儿出嫁那天了。”魏璎珞轻笑道,“便提早在这里,祝她嫁个好人家,无病又无忧,多子又多寿吧。”

咚。

胸前挂着一颗红绣球的新郎官儿忙翻身上马,正要拉魏璎珞起来,便见她回过甚来,朝他厉喝一声:“你知不晓得我魏家是外务府包衣,我在宫女备选名册上!你强娶待选宫女,不但本身要杀头,百口都要跟着掉脑袋!”

“妈妈,她头上出了好多血啊。”

三个时候前。

哪怕头破血流,不人不鬼,也不悔怨。

他不是讨厌那条百鸟朝凤裙,而是讨厌它背后躲藏的东西,比如……野心。

魏璎珞缓缓昂首,鲜血顺着她的额头不竭向下贱,污了那张粉面桃腮的脸,那咚咚声本来是她的撞门声,拿甚么撞?身材被五花大绑,双手被反剪身后,天然只能拿额头去撞。

阿金想了想,笑道:“管不住本身嘴的人,连见皇上龙靴的机遇都没有,好了好了,别皱眉头,谨慎长出皱纹来,我给你说一件我亲眼瞥见的事吧。”

“甚么卖女儿,少在那胡说八道,只不过是肩舆太颠,磕到新娘子的头了。”魏清泰面色乌青,一边冒死停歇局势,一边朝新郎官摆手,“你还在那看甚么?还不快点把人扶上去?”

“阿金姑姑。”魏璎珞俄然开口打断她的话,然后缓缓回过甚来,瞳色幽幽,仿佛两口深井,只是一望,就叫阿金打了个颤抖,恍忽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她站在井旁,井口向外飘出冰冷的寒气与尸气,雪一样白茫茫一片。

不等她将话说完,房门俄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魏清泰排闼:“吉时快到了,都筹办好了吗?”

“这哪是嫁女儿,该不会是在卖女儿吧?”

轿门忽地从内里被撞开,一个五花大绑的新娘子从内里跌了出来。

而就在她目光四下逡巡的时候,旁人对她的群情一向没有停止过。

魏璎珞沉默半晌,悄悄问道:“皇上是个甚么样的人?”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啊!!”

来交常常的女子,或沉鱼落雁,或闭月羞花,各有各的特性,各有各的妙处,搁在哪儿都是名花一朵,现在聚在一处,便个个争奇斗艳,谁叫满园秋色,赏花人却只要一个――当今圣上。

“蜜斯……”阿金闻言一愣。

咚。

话音刚落,一串泪珠垂落下来,滴答一声碎在地上。

与其说是嫁人,倒更像是要将她沉塘,献祭给水中的龙王,换得一族一村的安宁歉收。

“……她的脸被井水泡得发胀发白,已认不出她本来的模样。”阿金沉声道,“但我认得她身上的衣服,那是一条百鸟朝凤裙,死掉的是兰花苑的云朱紫。”

“可那只是一条裙子……”魏璎珞有些不大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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