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列珠玑斑斓,风骚人物豪奢。菁葱云树绕堤沙,真是堪描堪画。
谁知祸起萧墙内?诈死埋名不忍闻。
近一更时分,焦赞尚未安息,乘月下,与军校闲走。偶颠末谢金吾门首,听得府中乐声宏亮,歌音不歇。焦赞问曰:“此是阿谁家中?风送歌音,如此清澈。”军校笑曰:“速行,休问此处。我本官正因其人要拆毁滴水天波楼,才下三关。恰是当朝宠臣谢副使府中,想必正在欢饮,乐人未散,故有此噪音也。”焦赞初未知谢金吾家,则全然无事,传闻是本官仇家,便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谓军校曰:“汝二人只在内里等待,我入府中查访动静便来。”军校吓得浑身酥麻,叫苦曰:“汝生出事节,我等定遭扳连。可急转店中,咀日侵早归去,本官亦弗觉。不然,我先走去报知。”焦赞怒曰:“任汝二人去,定要依我行也。”径别了军校,闪进谢府后门而去。二军仓猝各自逃奔不题。
却说到了次日,谢金吾列举步队,经无佞宅门首而过。近天波楼边,今部下敲动金鼓,喝道连声。谢金吾端坐顿时,过却楼前。正值杨令婆与柴夫人在厅上闲坐,闻府外乐声清脆,令人出府探视。回报:“谢副使径乘马喝道而过。”令婆怒曰:“满朝官宰,让得我杨家。谢金吾多么人,特来凌辱?”即令备车马,趋朝来奏于帝。令婆以龙杖而入。真宗降阶而迎,列坐,因问曰:“朕未有宣命,夫人造朝,将奏何事?”令婆起答曰:“妾先夫蒙先帝厚恩,曾赐无佞宅、天波楼品级宅,使臣妾诸子光荣莫加。宰官颠末者,俱上马躲避,非是敬老妾,盖重君命也。今者谢金吾,动用鼓乐,不上马而过,清楚轻馒陛下,欺负老妾。”
柴氏径词令婆,来八王府中,相见毕。柴氏曰:“主上听信谢金吾罔奏,要拆毁天波楼。且此楼初创,乃先帝之命。望殿下念其父子忠勤于国,复奏止息其事,则杨家必深报德矣。”八王曰:“圣旨既下,难以即奏;且此楼不便于天使,主上成心去之。现在之计,谢金吾好利人也,汝归商讨,多用金宝,买贿与他,宽大数日,遇有机遇,我当奏于主上。”
九妹装点齐备,告别母亲,望三关而来。时价蒲月气候,途中暄爇,九妹趁早而行。不消一日,到三关寨,见六郎。道知:“谢金吾奏主上拆毁天波搂,母亲着兄星夜归去计算。”六使惊曰:“朝中文武不谏,八殿下亦坐视那?”九妹曰:“八殿下力谏不允。是他着人来讲,要与哥哥商讨。”六使忧愤无地。密令九妹人后寨讯曰:“我镇守此处关隘,职责亦重,朝廷又无诏命;倘被觉知,则有擅离之罪,进退两难,如何措置?”九妹曰:“母亲立待,哥哥只得私离数日,待事定以后,仍复回寨。”六使乃唤过岳胜分付曰:“母亲有大事筹议,着吾妹来召,只得暗里三关数日,事定后即便到此。汝与孟良等,谨慎边疆,遵循号令。待焦赞问我地点,只说往眉山打猎未回,不成漏此风声与知。”岳胜领诺而出。是夜,六使辞岳胜、孟良等,悄悄离佳盗窟,望汴京而来,有诗为证:
单马宵征恨不平,君王何故重坚臣?
私地,王钦又力奏其事。真宗允旨下敕,就着谢金吾监众拆毁之。旨敕既下,王、谢不堪之喜。动静传入杨府中,令婆与郡夫人议曰:“不想谢金吾劾奏朝廷,要拆天波楼。王钦亦互同此主张。今圣上允其奏,此贼必来毁拆。若不能作主,深贻夫君羞也。”郡主曰:“待见八殿下商讨,再奏圣上,或能挽回天意。”令婆曰:“事不宜迟,太郡当即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