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以后，他的神情又变了，变得更加苍茫，沧桑有力，目光涣散，悠长以后，才开口：“你是何人啊？所来为何？”
董烨宏会对顾青玄这般态度也不奇特，因为他们在明面上至今都只保持着浅显同僚的干系，乃至常常行事互不仇家，这是成心粉饰，决计不走近，明显是知心的好友，悠长以来却都默契地扮演着疏离的戏码，这是他们留的后路。
他摒退了统统下人，孤零而无声地坐在床榻上，身上只要薄弱的锦缎里衣。
他倾身双手拉过顾青玄的一只手，对他畅怀而笑，朗然道：“顾贤弟啊，可还记得客岁未央湖畔？你我第一次相约垂钓，好风景啊好风景！本年天更冷了，这会了都没空再去为乐，再不去未央湖就要结冰了啊……顾贤弟，再陪老夫去一次可好？”
陆谦赶快咳嗽打断他讽刺的话：“咳咳……肖管事真是年纪越大，脾气越急了，中丞大人来访，是体贴丞相大人，多加了一份谨慎罢了，肖管事服侍丞相摆布，自是最体味丞相大人景象的，无妨提点一二，好让中丞大人去面见时可拿捏分寸。”
顾青玄上前施礼叩见，殷济恒一动不动，缓缓收回干涩的声音：“顾贤弟，老夫大限将至矣……”
顾青玄落子，与后代对视，一笑：“就看明日谁能钓上谁了。”
并且当日，被连累进长生教案子的不止有殷济恒，另有顾家和晋王府。郡主被毒害目前还是悬案，白玉麒麟的呈现能够左证她的死与长生教有关。
……
殷济恒低头浅笑：“哼！老夫真是没看错他！好个顾青玄啊！终究把他推到这个地步了，不枉这么折腾一场！顾青玄啊，他给我下套，安知本身也在套中？”
……
“甚么意义？殷丞相没真的疯？”
“因为他透露了，他奉告我这些事情的时候，陆谦也在场。他觉得陆谦是本身人，但是陆谦实在是殷济恒放在我身边的眼线。陆谦是个聪明人，我们的对话他定能听出意义。”
董烨宏这般对顾青玄，实在贰内心是有些暗喜的，就像老友间相互逗趣一样，别人眼中的相互讽刺，实则是他们之间不让第三人懂的小兴趣。
顾青玄也去过殷府数次，分歧于其他同僚登门的心机，他是真去探病的。
这槐树下埋的九十九坛女儿红已被顾清宁全数掘出了，可惜没能派上用处，现在堆藏在府中的库房里。
非论殷家人待他的态度如何，他一如既往恭敬和顺，对殷济恒体贴备至，与殷家一党的官员也走得更近，他们只知顾青玄与殷济恒为一派勾连紧密，将来得及发觉两方比来的窜改，还把顾青玄当同路人，顾青玄就操纵这个机遇，与他们打仗，留意殷家的环境。
“殷济恒早就看清我了，透露又何妨？眼线的透露，只是为了再给他添一点刺激。”
……
“好，就回说，顾某必去，作陪到底。”
“父亲的筹算是？”
顾青玄向肖管事客气扣问：“顾某两日未登门拜访，不知丞相大人的环境如何？可有些好转了？不知此时面见是否打搅？”
“如何样？”
顾青玄知他神态不清，任他胡言，定定地承诺：“好，好，等丞相大人养好了病，鄙人定陪大人垂钓于湖畔，再交心畅谈，一复昔日……”
引他们前行的是殷家内院的老管家，也是殷济恒平常出行的随身主子肖管事。
顾清桓想了下：“父亲你感觉他是成心装病吗？那他的企图是？”
……
殷济恒闭上眼，笑了，“顾青玄啊顾青玄，你不是想要我疯吗？这就疯给你看，你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