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先生目光一滞，在清冽的茶水上停驻，长叹一声，缓缓开口：“识人不明。”
谭老先生抬起视线，望向嘉懿，咳嗽了下，淡然地问了一句：“老夫所作的《明君集》，五殿下未曾阅过？”
傍晚日落，浓云密布，待天光微暗时，花圃内宴桌撤去，府门前车马散尽，卫府逐步冷僻下来。
他轻叹无语半晌，“殿下何必强辩？清楚清楚，五殿下纯善朴重不善霸术，哪是几位皇兄的敌手？现下看来，他是最没有君王之象的皇子了。”
摆宴当天，卫府来宾云集，卫如深与卫夫人在大门前亲身驱逐接待，府中可贵的欢娱热烈，众官员携眷前来，在花圃里坐了数十桌。
两人对视一眼，卫如深问：“客人都送走了？”
谭老先生容色不惊，抚须叹道：“可惜昭明公主殿下不是皇子，老夫倒以为她是首选。”
本日讲学既毕，皇子们见礼辞职，走出内殿，却见嘉宁走出去，他们仓猝见礼。不知她是何时来的，苏嘉裕有些心虚，担忧她听到了之前他指责嘉懿。见到她，嘉懿把头埋得更低，兀自羞惭。
对着坐于宗主主位上的天元长老，浅醉的一心长老回道：“哪能啊？宗主委派的任务，老夫莫不敢掉以轻心，确切巡查过卫府了，先前并未发明甚么可疑之处，只是他府中有一方小院，说是阑妃入宫前所居的闺中别院，院门舒展，老夫未能探得究竟，但是，老夫偶尔闻声院内有鸽鸣，并且听起来清楚是银翎鸽的声音！”
卫如深点头道：“本日仇一心来府中公然是为了查我来的，还在夫人面前各式摸索朱雀的环境，看来万朝宗真是滴水不漏，毕竟是将锋芒指向我了。”
“这是沈大人让我带来的。”唐剑一从怀里取出一个黄色硬纸包，不大，内里包的应当是粉末状的东西。“沈大人说能管十二个时候的。够吗？”
他正要走开，忽闻那紧闭的院门后传来几声鸽子叫声，一听，心中大惊，转眼看还没有走开的卫夫人，她面上明显有了些怯色。一心长老故作常态以安卫夫人之心，无声无息地走开，余光在那方院落的矮墙上逗留好久。
卫夫人递了一杯解酒茶给卫如深，卫如深接过，饮了一口，望着卫夫人笑道：“夫人本日辛苦了。”
嘉懿一愣，“皇姐要见国师？为何啊？是为我……”
他们主动答复，答案不图新也不图奇，只图能合适谭老先生的书作中的主张。
嘉宁轻掩杯盖的手颤了一下：“国师这话由何而来？立储是家国大事，岂由昭明做主？何况，如何叫嘉懿最无能够？嘉懿虽幼，但才德兼备，明显涓滴不输其他几位皇弟。”
谭老先生抚须笑道，“好啊，好啊，恕老夫直言，老夫是没想到现在皇室中人还能有如许憬悟，更何况是出自罗云门掌门之口。只可惜，老夫胡涂了半世，当统统成定局时方觉悟过来，悔之莫及矣……”
卫夫人看看舒展的院落大门，点头感喟：“诶，长老有所不知，这曾是我的小女儿，也就是当今阑妃娘娘的闺中别院，之前她久居于此，在这里长大……固然她并非我亲生，但我向来视她为己出，这下入了宫，再见面就难了，想来伤感，她走后，我家大人就让我拿一把锁封了这院落，免得睹物伤情……”
“殿下过誉了，老夫浮名耳。”谭老先生悄悄点头道。
他回过身，见到卫夫人领着几个丫环拿着清算好的贺礼，从另一条小径上走来。卫如深的第二任正房，端庄文静的卫夫人上前来见礼，长老回礼，卫夫人看看一心长老，又看看他先前立足张望的院落，问道：“长老如何不在席间安坐？是在看甚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