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提点：“……”
“杜提点，程太医，”行路半日，宣和帝精力还算不错：“来为朕诊脉。”
“父皇回京后，可得严令查一查才是。”
归正，有裴皇后护着，有六皇子撑腰，另有平国公世子这个未婚夫在，程锦容便是偶有触怒天子之言，也无性命之忧。
程锦容收回目光，看向杜提点：“师父有何叮咛？”
裴皇后委宛的“提示”，更令宣和帝心中生怒。
气候酷热，到了中午，御驾停下歇息。
杜提点半开打趣半当真地提示：“皇上回宫后，便要调集群臣议事，定然操心繁忙，对养病大大倒霉。你我得都故意机筹办，等回宫后，怕是你我都不得安逸。”
正因六皇子幼年，这些话说来特别朴拙。
杜提点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
他狐疑极重，这一日一夜几次思虑，早已狐疑到了元思兰的身上。
赵公公奉令来传召杜提点程锦容：“请杜提点和程太医去御辇一趟。”
宣和帝挑眉：“想说甚么，但说无妨！”
杜提点和程锦容对视好久，终究败下阵来，无法地叹了一声：“罢了！我已经老了，越老越怕死，不及你幼年锐气。”
宣和帝固然先唤了杜提点，不过，杜提点并不争功抢先，以目光表示程锦容先诊脉。程锦容当然不让，也未推让，上前为宣和帝诊脉。
“身为天子专职太医，必必要守口如瓶。”
待程锦容师徒两人退下，裴皇后柔声安慰：“鞑靼人野心勃勃，对大楚的觊觎之心，从未停过。令太子前来大楚为质，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一场仗，迟早是要打的。”
杜提点这一席话，可谓苦口婆心，掏心掏肺。
六皇子抬眼，欲言又止。
宣和帝目光暗了一暗。
隔日凌晨，宣和帝摆出全部仪仗，出发回京。
“至于圣前奏对……我晓得师父是为了我好。不过，我不同意师父的设法。”
宣和帝心中微动，谛视着六皇子：“小六，你之前最喜读书，不喜练箭习武。现在这脾气倒是改了很多。”
世人的目光齐齐落在程锦容的脸上。
不等程锦容诘问，又抬高声音说道：“皇上治病一事，不是甚么奥妙。没人敢去问皇上，暗中向你我刺探动静的人，毫不会少。你必然要牢记，毫不成透露真相。哪怕是你大伯父一家问起，也不能说半个字。皇后娘娘，六皇子殿下，另有贺校尉，也是一样。谁问你都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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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说话就直白多了：“鞑靼远在关外，父皇来皇庄一事，说不定是有人暗中传信出了都城。以是鞑靼马队才会这么‘刚巧’地进犯边关。”
程锦容微微一笑：“师父对弟子的一片体贴珍惜之情，弟子心领了。”
六皇子正色应道：“儿臣恨不得立即长大，能亲身领兵出征，踏平鞑靼马队，令大楚百姓安居乐业，再无内乱。”
程锦容和杜提点乘坐的马车，就在天子御辇的火线。以备天子随时传召。程锦容靠近车窗，凝神驰外看，贺祈骑着骏马腰挎宝刀的身影便映入视线。
宣和帝躺在窄榻上，裴皇后和六皇子守在窄榻边，俱是满面体贴。
一想到边关战事，宣和帝便怒从心头起，那里还能平心静气？
“要想走得更远，站得更高，你要慎之又慎。圣前奏对，不能全然实话实说。现在皇上正视你，当然能容忍一二。可等今后皇上龙体病愈，和你算陈年旧账，你可就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