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借箸代筹一县策 纳楹闲访百城书[第1页/共5页]

那掌柜的道:“我们这东昌府,文风最闻名的。所管十县处所,俗名叫做‘十美图’,无一县不是家家充足,户户弦歌。统统这十县用的书,皆是向小号来贩。小号店在这里,后边另有栈房,另有作坊。很多书都是本店里自雕板,不消到外路去贩买的。你老贵姓,来此有何贵干?”老残道:“我姓铁,来此访个朋友的。你这里可有旧书吗?”掌柜的道:“有,有,有。你老要甚么罢?我们这儿多着呢!”一面回过甚来指着书架子上白纸条儿数道:“你老瞧!这里《崇辨堂墨选》、《目耕斋初二三集》。再古的另有那《八铭塾钞》呢。这都是讲端庄学问的。如果讲杂学的,另有《古唐诗合解》、《唐诗三百首》。再要高古点,另有《古文释义》。另有一部宝贝书呢,叫做《性理精义》,这书看得懂的,可就了不得了!”

次日夙起,老残出去雇了一辆骡车,将行李装好,候申东造上衙门去禀辞,他就将前晚送来的那件狐裘。加了一封信,交给店家,说:“等申大老爷回店的时候,奉上去。现在不必送去。恐有舛错。”店里掌柜的仓猝开了柜房里的木头箱子,装了出来,然后送老残解缆上车,径往东昌府去了。

东造听了,连轮作揖伸谢,说:“我自从挂牌委署斯缺,何尝一夜安眠。本日得闻这番群情,如梦初醒,如病初愈,真是万千之幸!但是这封信是派个多么样人送去方妥呢?”老残道:“必须有个亲信朋友吃这一趟辛苦才好。若随便叫个差人送去,便有骄易他的意义,他必然不肯出来,那就连我都要遭怪了。”东造连连说:“是的,是的。我这里有个族弟,明天就到的,能够让他去一趟。先生信几时写呢?就操心写起来最好。”老残道:“明日一天不出门。我现在正写一长函致庄宫保,托姚云翁转呈,为细述玉太尊政绩的,约莫也要明天写完;并此信一总写起,我后天就要解缆了。”东造问:“后天往那边去?”老残答说:“先往东昌府访柳小惠家的保藏,想看看他的宋、元板书,随后即回济南省会过年。再后的行迹,连我本身也不晓得了。本日夜已深了,能够睡罢。”立起家来。东造叫家人:“打个手照,送铁老爷归去。”

“我方才说这个刘仁甫,江湖都是大驰名的。都城里镖局上请过他几次,他都不肯去,甘心埋名隐姓,做个农夫。如果此人来时,待以上宾之礼,仿佛贵县开了一个庇护木县的镖局。他无事时,在街上茶社饭店里坐坐,这过往的人。凡是江湖上朋友,他到眼便知,随便会几个茶饭东道,不消十天半个月。各处悍贼头子就全晓得了,立即便要传出号令:或人安身之地,不准打搅的。每月所余的那四十金就是给他做这个用处的。至于小盗,他本无门径,随便乱做。就近处,自有人来暗中报信,失主尚将来县报案,他的部下人倒已先将盗犯获住。如果稍远的处所做结案子,沿路也有他们的朋友,替他暗中捕下去,不管走到那边,俱捉获得的。以是要十名小队子,实在,只要四五个应手的人已经足用了。那多余的五六小我。为的是本县肩舆前头摆摆威风,或者按差送差,跑信等事用的。”

老残道:“是个柳小惠家。当年他老迈爷做过我们的漕台,传闻他家保藏的书极多。他刻了一部书,名叫《纳书楹》,都是宋、元板书。我想开一开眼界,不晓得有法能够看得见吗?”掌柜的道:“柳家是俺们这儿第一个大人家,如何不晓得呢!只是这柳小惠柳大人早已归天,他们少爷叫柳凤仪,是个两榜,那一部的主事。传闻他家书多的很,都是用大板箱装着,只怕有好几百箱子呢,堆在个大楼上,永久没有人去问他。有近房柳三爷,是个秀才,常到我们这里来坐坐。我问过他:‘你们家里那些书是些甚么宝贝?可叫我们听听罢咧。’他说:‘我也没有瞥见过是甚么模样。’我说:‘莫非就那么收着不怕蛀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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