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找剪子去剪辫子,俄然想这可不可,我们庙里端方过三十岁才准剪辫子呢,我这时剪了,明天怕不是一顿打!还得做几个月的粗工。等辫子养好了。再下台盘,这多么丢人呢!何况辫子碍着我甚么事,有辫子的时候,胡涂难过;剪了辫子。得会明白吗?我也见过多少剪辫子的人,比那不剪辫子的时候,述要胡涂呢!只要本身拿得稳主张,剪辫子不剪辫子一样的事。当时我仍旧上炕去睡,内心又想。从今今后不管谁我都不招惹就完了
“又想,这是我的过虑,人家一定这么短长,又想就算他下了这个毒手,我也有法制他。甚么体例呢?我先同牛马商讨,等有了端倪,我推说我还得跟父母商讨,不忙作定,然后把三爷请来,光把没有钱不能办的苦处奉告他,再把为他才用这忍垢纳污的主张说给他,请他下个定夺。他说办得好,今后他无从挑眼;他说不成以办,他天然得给我个下落,不怕他不想体例去,我不赚个以逸待劳吗?这法好的。又想,另有一事,不成不虑,倘若三爷竟说:‘实在筹不出款来,你就用这个别例,不管他牛也罢,马也罢,只要他拿出这宗冤钱来,我就让他一头地也不要紧。’天然就这么办了。但是另有那朱六爷,苟八爷,当初也花过几个钱,你没有留过客,他没有法想;既有人打过甚客,这朱爷、苟爷必然也是要住的了。你敢获咎谁呢?不要说,这打头客的一住,不管是马是牛,他要住多少天,得陪他多少天,他要住一个月两个月,也得陪他一个月两个月;剩下来日子,还得应酬朱苟。算起来一个月里的日子,被牛马朱苟占去二十多天,轮到任三爷不过三两天的空儿;再算到我本身身上,得忍八九夜的难受,图了一两夜的欢愉,这事还是不做的好。又想,嗳呀,我真昏了呀!不要说别人打头客,朱苟牛马要来,就是三爷打头客,不过面子大些,他能够多住些时,没人敢撑他;但是他能长年在山上吗?他家里三奶奶就不要了吗?少不得还是在家的时候多,我这里还是得陪着朱苟牛马睡。
“刚闭上眼,梦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翁对我说道:‘逸云!逸云!你本是有大根底的人,只因为迷恋利欲,藏匿了你的聪明,生出无穷的魔障,本日你命光发露,透出你的聪明,还不顺势用你本来具足的慧剑,斩断你的邪魔吗?,我听了赶紧说:‘是,是!’我又说:‘我叫华云,不叫逸云。’那老者道:‘迷时叫华云,悟时就叫逸云了。’我惊了一身盗汗,醒来可就把那些胡思乱想一扫帚扫清了,今后改成逸云的。”
“但是我传闻七八年前,我们师叔嫁了李四爷,是个仕进的,做过那边的道台,去的时候,多么耀武扬威!未后听人传说,因为被正太太虐待不过,喝生鸦片烟死了。又见我们彩云师兄,嫁了南乡张三爷,也是个大财主。老爷在家的时候,待承的同亲姊妹一样,老爷出了门,那磨折就说不上口了,身上烙的一个一个的疮疤。老爷返来,天然先到太太屋里了,太太对老爷说:‘你们这姨太太,不晓得向谁偷上了,着了一身的杨梅疮,我好轻易替他治好了,你明儿瞧瞧他身上那疮疤子,怕人不怕人?你可别上他屋里去,你要着上杨梅疮,可就了不得啦!’把个老爷气的颤栗。第二天朝晨起,气狠狠的拿着马鞭子,叫他脱衣裳看疤,他天然不肯。老爷更信太太说的不错,扯开衣服,看了两处,不问青红皂白,举起鞭子就打。打了二三百鞭子,教人锁到一间空屋子里去,一天给两碗冷饭,吃到现在,还是那么半死不活的呢!再把那有姨太太的人策画策画:十成里有三成是正太太把姨太太折磨死了的;十成里也有两成是姨太太把正太太憋闷死了的;十成里有五成是唧唧咕咕,不是斗口就是调皮;一百里也没有一个太承平平的。我可不晓得任三奶奶如何,传闻也很短长。但是我去到他家,也是死多活少。何况就算三奶奶人倒霉害,人家结发伉俪过的太承平平和和蔼气的日子,要我去扰得人家六言不安,末后连我也把个小命儿送掉了,图着甚么呢?嗳!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不如睡我的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