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滕生每日必来院中逛逛,越见越加殷勤,来往渐熟了。慧澄一口便问道:“官人含混不决,必有甚么变乱,但有见托,无不极力。”滕生道:“说也不当。料是做不得的。但只是性命所关,或者希冀教员父万分之一着力救我,事若不成,挟个害病而死罢了。”慧澄见说得难堪,便道:“做得做不得,且说来!”滕生把西池上遇见狄氏,如何斑斓,如何想慕,若得一了凤缘,万金不吝,说了一遍。慧澄笑道:“这事却难,此人与我来往,虽是斑斓非常,却毫无半点暇疵,如何动到手?”滕生想一想,问道:“师父既与他来往,晓得他常日好些甚么?”慧澄道:“也不见他好甚东西。”滕生又道:“曾托师父做些甚么否?”慧澄道:“数日前托我寻些上好珠子,说了两三遍。只要此一端。”滕生大笑道:“好也!好也!天生缘分。我有个亲戚是珠商,有的是好珠。我现在下在他家,随你要多少是有的。”即出门雇马,乡飞也似去了。
安排扑鼻香芳饵,专等鲸鲵来中计。
咒诅诸毒药。所欲害身者。
而后每夜便开小门放滕生出去,并无虚夕。狄氏内心爱得紧。只怕贰心上不喜好,极意阿谀。滕生也极力支陪,打得火块也似热的。过得数月,其夫归家了,略略踪迹稀些。然但是其夫出去了,便叫人请他来会。又是年余,其夫感觉有些风声,防闲严切,不能来往。狄氏思惟不过,成病而死。本来好好一个妇人。却被尼姑诱坏了身材,又送了性命。然此还是狄氏本身水性,厥后有些动情,没端庄了。故着了手。现在另有一个端庄的妇人,中了尼姑毒计,到底不甘,与夫同心合计,弄得尼姑死无葬身之地。果是快心,罕闻罕见。正合着:《普门品》云:
到了这日,卜良依计到对门楼上住下,一眼望着贾家门里。只见赵尼姑公然走出来,约了出来。那巫娘子一来偶然。二来是本身门首,只怕街上有人瞧见,怎防备对门楼上公开里张他?卜良重新至尾,瞥见仔细心细。直待出来了,方才走下楼来。刚好赵尼姑也在贾家出来了。两个遇着。赵尼姑笑道:“看得细心么?”卜良道:“看到看得细心了,胡想无用,越看越动火,怎生到到手便好?”赵尼姑道:“暗沟洞里考虑天鹅肉吃!他是个秀才娘子,等闲也不出来。你又非亲非族,一面不相干,打从那边交关起?只都雅看罢了,”一头说,一头走到了庵里。卜良进了庵,便把赵尼姑跪一跪道:“你在他家走动。是必在你身上想一个战略,勾他则个。”赵尼姑点头道:“难,难,难!”卜良道:“但得尝尝滋昧,死也甘心。”赵尼姑道:“这娘子不比别人,说话也难轻说的。若要哄动他春情与你来往,一万年也不能勾!若只要尝尝滋昧,好歹硬做他一做,也不打紧,倒是性急不得。”卜良道:“莫非强奸他不成?”赵尼姑道:“强是不强。不由得他不肯。”卜良道:“奇策安在?我当筑坛拜将。”赵尼姑道:“从古道‘慢橹摇船捉醉鱼’,除非弄醉了他,凭你施为。你道好么?”卜良道:“好到好,如何使计弄他?”赵尼姑道:“这娘子点酒不闻的。他执性不吃,也难非常强他。如果苦苦相劝,他狐疑起来,或是喧怒起来,毕竟不吃,就没奈他何。即使灌得他一杯两盏。易得醉,易得醒,也脱哄他不得。”卜良道:“现在倒是如何?”赵尼姑道:“有个法儿算计他,你不要管。”卜良毕竟要申明,赵尼姑便附耳低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你道好否?”卜良跌脚大笑道:“奇策,奇策!从古至今,无有此法。”赵尼姑道:“只要一件,我做此事哄了他,他醒来当真起来,必是怪我,不与我来往了,倒是如何?”卜良道:“只怕不到到手,既到了手,他还要认甚么真?翻得转面孔?凭着一昧蜜语媚语哄他,今后做了长订交也不见得。倘如有些怪你,我自重重相谢罢了。敢怕替我滚热了,我还要替你讨分上哩。”赵尼姑庄“看你嘴脸!”两人讽刺了一回,各自散了。